无子山河 第28章 以棋观人

李隆善陆子修二人安坐在茶桌对面，李隆善率先开口问道

“先生，陛下命我与三皇子一同前往扬州，此去，最少一年为期，想请先生为学生占卜一卦，此行吉凶如何？”

苏南铭微微一笑，悠然回道

“殿下，这寥寥一生，事在人为，若是凡夫俗子不过也是图一心安，像殿下人中龙凤，又岂能靠卜卦天象？”

李隆善不禁有些犯难，此次他心中实在没底，毕竟要做的事情非同小可。

看出李隆善内心的不安，苏南铭泰然自若的安慰道

“呵呵，殿下礼贤下士，能文能武，政绩斐然，试问天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以，大可安心，公道自在人心。”

陆子修听到这里，脸色变的有些古怪，他有些疑惑看着苏南铭。

苏南铭则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继续自语道

“当知福也，祸也。而祸也，亦福也。”

李隆善舒了一口气，彷佛看开了一般说道

“谢先生赐教，孤明白了，这所有一切全要看我自己如何行事，又岂能靠老天爷。”

苏南铭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李隆基带些恳求的语气问道

“先生，此次前往扬州，不知先生可否随学生一同前往，再遇何事，孤也好当面请教，万望先生助学生一臂之力。”

苏南铭摇了摇头，有些感慨说

“我早已是花甲之年，每每感到力不从心，再者，殿下早已心智成熟，万事皆可自行决断，很多事情要靠自己。”

李隆善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也不好强求，只能无奈作罢，而陆子修在旁一直没有说话。

苏南铭看了眼陆子修，不知在想什么。

二人又聊了些其他事务，然后李隆善便起身准备告辞，苏南铭这时问道

“子修，多年不见棋艺可曾见长？”

陆子修赶忙谦虚道

“回叔叔的话，子修愚笨，只能说尚懂些皮毛，如若跟您比，简直就是日月比繁星，相差甚远。”

苏南铭听言哈哈一笑，挥挥手示意

“无妨，今日便于老夫对弈一局可好？”

陆子修当然不能拒绝于是点头答应，随后三人来到院落中凉亭内，二人相对而坐，中间便是棋盘。

苏南铭执黑，陆子修执白，前者示意后者先行，陆子修屏气凝神，落子在棋盘之上。

李隆善则在旁观看，不一会儿，双方以落十数子在棋盘之上。

边下苏南铭边说道

“这围棋之道在于不得贪胜，入界随缓，攻彼顾我，弃子争先，动须相应，势孤取和，这短短几字便可说明对手与自己的智慧博弈，子修，如若把这棋盘比作天下，你能多看到几步？”

陆子修刚要落子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他在思考，思考苏南铭此话的意思。

停顿了一会儿，落子之后，陆子修回道

“所谓天下，子修理解为是人与人之间的交锋，人心难测，天道难窥，叔叔问我能看几步，子修愚昧，尚未看清，又何谈能多看几步。”

苏南铭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好，我换个问题，古往今来，王侯将相，黎民百姓，有枭雄帝王，有草寇贼莽，有人求名，有人求利，你求的是什么？”

李隆善听到这话眼神中透漏着警惕看着陆子修，而陆子修此时的手已经僵在了半空，整个凉亭内压抑的气氛好似能直接压死人一般。

过了良久，陆子修缓缓开口回道

“陆子修只求心安理得。”

苏南铭听后哈哈大笑，李隆善也稍稍松了口气。

前者一边笑一边说道

“哈哈哈，好一个心安理得，不错，不错，不愧是陆冉的孙子，我没看错你。”

陆子修松了口气，双方又落子十数，不一会儿，陆子修认输，然后他微微一笑恭维道

“苏叔叔的棋艺依旧是精湛无比，晚辈终究没有跟您对弈的资格。”

苏南铭手扶胡须，很是赞赏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然后说道

“围棋终究只是小道，子修你年纪轻轻，日后必大有所为，只需收敛习性，好生打磨自己。”

陆子修起身拱手作揖，

“子修谨受教。”

苏南铭微微一笑，起身向屋内走去，走时说道

“这天下再大，也大不过人心，而人心之深，深过幽谭，不要做愚人。”

说罢，苏南铭也走回了屋内，只留下二人在凉亭之中，李隆善不禁感叹道

“先生每每说话总是如此，总是让人猜不着头脑。”

陆子修一笑置之。

二人返回京城，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苏南铭在他们走后，独自一人算了一卦。

而那卦象只针对陆子修一人，苏南铭看着桌上碎裂的棋子，眉头紧皱。

“吉凶难测，难道老天爷都算不出陆子修的命数吗？陆冉，你真是有个了不起的孙子。”

苏南铭自言自语，透过窗户看着远方，微微轻叹

“天下将变，陆子修祝你好运。”

回道京城之后，天色也暗淡了下来，见天色已晚，陆子修拜别了李隆善，独自前往天机阁。

来到天机阁之后，诚毅已经早早的等待在院落内。

“今日去看过苏南铭了？”

听到诚毅问话，陆子修也不意外，在京城他陆子修做什么肯定都瞒不过天机阁。

他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诚毅起身笑道

“放心，阁主吩咐过，除了等待命令，你做任何事我们都不会深究，也不会去追问，好了，今天接着练。”

说罢，二人便又开始了训练，说是训练，其实还是陆子修单方面挨打，

不过今天要比昨天稍稍好一些，最起码不会一击便被击飞。看来那草药不单单是能治外伤，应该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只是药再好，陆子修终归是个经不起折腾的身子骨，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又一次被诚毅扛着扔到了木桶之中。

就这样，连着三日，陆子修白天进宫，晚上天机阁，倒也形成了规律，终于在第四日，皇帝下诏，着太子李隆善与三皇子李隆安前往扬州抚慰灾民。

太子李隆善，少府从事陆子修，三皇子李隆安，以及十数名官员和三千禁军一同前往踏上了前往扬州的官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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