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天 第十四章 敬什么敬，发神经

吴家医馆的前身是一栋普普通通的口字型一进四合院，是吴放十年前来清风城后在一位家道中落的地主老财手里花了一百两银子购置来改成医馆的。

吴家医馆在清风城开了十年，这十年里吴放从来都是夜不闭户，就是为了防备城内的居民有急事需要寻医问诊而找不到地方。但今夜，吴家医馆却是出人意料的大门紧闭。对此，一些晚归的人在路过吴家医馆的时候都在担心吴放这位外貌粗犷野蛮却心地极好的大夫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才关了从来不关的医馆大门。

不管外人如何去想，吴放却是全然不管。因为他此刻正拉着温良恭坐在医馆的后院里促膝长谈。许久不见的温老大突然来了自己这里，尽管温良恭已是亲口说了自己是为了小虎子才来的。但吴放才不管那些，只要自己当做没听见，那温老大就是来看自己的。在瞧过一眼已经退烧了的小虎子确定没什么大碍后，吴放热情的拉着温良恭来到小院里。

小院里朴素的很，仅有的装饰物就只有西北角落的那处葡萄架。可惜是冬天不能看见盛夏时节的那种绿荫蓬盖的场景。光秃秃的葡萄架下摆放有一张圆形的石桌和四张四四方方的石凳。因为温良恭是出家的道士，所以吴放很识趣只在桌面上摆了一壶浓茶以及两个石头做的茶杯。

吴放举起茶杯，故作豪迈的道：“来来来，温老大。我知道你是出家的道士，不沾酒水荤腥。所以今日咱们以茶代酒，效仿先贤来一个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温良恭笑而不语，也不举杯。吴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温老大，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我说的不对不成？”

别看吴放以前身份尊贵，贵为越国储君。但其实是小半个文盲。但素来不喜欢读书的他却又偏偏喜欢吟诗作赋。过去在和温良恭的道身闯荡天涯的日子里，吴放就喜欢念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诗。念也就念吧，可这厮就偏偏喜欢在温良恭面前卖弄。刚开始，温良恭看不过去还会沉下心指点吴放一二。但时间一久，温良恭就发现这人已经没救了，不管自己如何教。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从不记在心上。久而久之，每每到吴放刻意卖弄的时候。温良恭也不说对也不说错，只是笑而不语任由他去。而吴放也不是什么蠢人，每当温良恭笑而不语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又出丑了。

温良恭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摇头笑道：“说对也不对，说错也不错。毕竟你我也都不是瞎子，天上这么大的月亮在这里挂着。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应该是你一个人喝闷酒时的郁闷之言。现在我在这里坐着，你这么说就有些不对味了。”

吴放放下茶杯：“那温老大你说说看我应该如何说才对味。”

温良恭笑道：“你应该说对影成数人。”

吴放恍然大悟道：“妙极。”

犹记当年，吴放放弃了越国储君的身份化名为熊罴跟着被世人称为谪仙人的温良恭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还是认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好友的。到如今，虽然已过去了十多年。但当初那群人的名字依旧是东胜神洲中心地域的传奇。

吴放举起茶杯对着天上的月亮，高呼了一声：“对影成数人。”呼喊完之后，吴放给茶杯满上后泼洒而出又接连高呼了几声：“这一杯，敬陆沉山，敬沈不悔，敬秦遥燕，敬...”

“爹，你吵死啦，你说你一个大老粗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在那里敬什么敬。是不是温伯伯来了，你又兴奋的睡不着觉，在那发神经。沉山叔叔住城南开了家武馆，不悔叔叔在城东头教书，遥燕姨娘在城西头当老板娘。你要想他们了，你就不能等天亮了和我温伯伯一起去看看他们么。大晚上的扯着嗓门在那喊，你不睡觉我可还要睡的。再喊，你不止今晚没饭吃，以后都没有了，听见了没有。”

吴放一杯茶还没敬完，就被自己的女儿不留情面的打断了，温良恭在一旁极其没品的哈哈大笑。

“温伯伯还有你，笑什么笑。再笑我就把小虎子扔到地板上去，看你心不心疼。”小姑娘吴湘君的声音再度传来。

温良恭和吴放看了彼此一眼，无声的咧嘴一笑。

吴放给温良恭和自己已经空掉的茶杯满上茶，小声道：“喝茶喝茶。”

酒过三巡是微醺，茶过三巡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最后一杯茶水下肚，温良恭沉思了片刻道：“吴放，你当年说的那句话还做不做数？”

吴放疑惑道：“温老大，我当年说的话可海了去了，你说的是哪一句？”

温良恭脸上带着几分腼腆，道：“就是当年湘君刚出生的时候你说的。你说你生了个女儿，回头要是我娶妻生子了。是女儿的话，就让两人结为姊妹。是儿子的话，等到了岁数，两个人就结为连理。你这话如今还做不做数？”

吴放大为震惊，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个度喊了一句“什么？”但才刚说出口就看见吴湘君房间里的油灯亮起。这才急忙捂住嘴巴小声的激动道：“温老大，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你动了还俗的心思？那我以后岂不是能快意的跟你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了？”

温良恭笑道：“没有，我好好的还什么俗。我是看湘君大不了小虎子几岁。两个人也挺合适的，就想探探你的底，看看以后能不能撮合撮合两个年轻人。”

吴放大失所望，意兴阑珊的道：“嗨，我还以为温老大你是想还俗了呢。原来你是想给小虎子找个媳妇啊，那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刚刚你也看到了，湘君她带着刺呢。能不能收了她，这就得看小虎子自己的本事了。不过我作为湘君他爹，对这件事是举双手赞成的。但光我赞成没用，还得湘君她自己愿意。咱现在也不是皇室贵胄了，不能讲联姻那套。”

温良恭点头道：“行，你不反对就行。回头等小虎子到了岁数了，我多安排他下山来和湘君亲近亲近。能不能成就看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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