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 第三十五章 军营中的鼓乐人

当晚，楚明杰设宴款待三人，席间，楚明杰再次试探着让李萍生弹奏一曲，李萍生没有任何犹豫的下场。

一曲过后，宾主尽欢。

楚明杰明白，只有真正有底气的中州公子，才会应邀而奏，如果是混乱之领之人，定会因自己的邀请而恼怒。但他却没想到，遇到了李萍生这个异类，他从未觉得给人弹琴有何不好，不会因为自己是个乐人而自悲。

自此，三人便在军营里住下，除了不能离开，楚明杰给了三人最大的自由。他其实是在等御龙城夏家的回复。

疑似中州来人，对方是否有什么目的？在两城交战这种节股眼儿，这种大事，不是他一个客卿可以做主的。

再说李萍生三人，虽暗暗焦急却也无能为力，周围全都是人在盯着，虽然给三人最大的尊重，却也提防三人逃走。

但自家人知自家事，纸包不住火，这种假身份，如果一旦曝光，现在对自己有多客气，事后就会有多残忍。

三人商量许久，没有太好的对策之下，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后来，他们发现，如果三人不是同时出去，那么士兵们会更懈怠一些，所以慢慢的，三人轮流出去，以各种理由到四处溜达，以期寻找机会离开。

在这期间三人终于弄明白一件事。为何三河镇会有兵营的存在。为何那头领夏皓清会一上来就说三人是君悦城的奸细。

只因现在混乱之领最强大的两城正在交战，两城之战已经一年之久，大小战役打了上百场。其中互有胜负，而御龙城，由于是战争的发起者，准备较为充分，所以取得了相当大的优势。

以至于这兵家必争之地，交通要道三河镇一直处在夏家的手中。还派出了客卿八段武宗楚明杰坐镇于此，同时还有三名武宗强者做为附手，听从楚明杰的调遣。

要知道两城之地，武尊强者已是最强者。而八段武宗已是能派出的最高端战力，所以虽然君悦城秋家一直试图进攻三河镇，却也久攻无果，使得两城士兵都很疲乏，草木皆兵。

由于君悦城已经有数月未再次进犯三河镇。却在其他郡城发动猛烈攻击，夏家高层认为，秋家已经放弃三河镇，所以才会派夏皓清过来混些功劳，为以后争夺族内地位做些铺垫。

只是夏皓清此人，能力没有，脾气却极大，令楚明杰颇为不喜，最主要的是此人好色成性，又最喜奸淫未成年女子，所幸他还比较识趣，招惹的都是些平民，以至于能一直相安无事。

只是此次遇到了阿月，见色起义下，挨些收拾，也算他倒霉。见楚明杰对三人的态度，夏皓清也算明白了三人定是有些后台，以至于放弃了他那些小心思，这些天再没出现在三人面前。

而且通过几天的打听，埙疯子还了解到一些事情，那就是混乱之领其实号称两城八郡十六镇，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城、郡、镇有着从属关系。

虽然平时各管自治，但战时，却都会下意识的联合。

而包括武阳郡、福隆郡、秀水四镇可都是君悦城下辖的郡、镇。而经过武阳郡一事，武阳、福隆二郡，高端战力近乎全灭，而普通武者对这种战事也不起作用，又有秀水四镇的消极怠工，君悦城能胜也就是怪事了。

要知道，李萍生等人在秀水时，甚至没听说过两城之战，可想而知秦清明对此事的不上心。

埙疯子与阿月二人每次外出，都会寻找机会，就算不能，也会打探些有用的消息，唯独李萍生与二人不同。

有一次，在其外出之时，无意识的溜达，到得一处院子，抬头一看，竟写着兵器室。而且在室中传出阵阵鼓声。

门口没有守卫，李萍生很容易的推门而入，室内很空旷，但却有一条只容一人行走的小路，两边放满了各式兵器。最多的是长枪与大刀，战场之上，这两种兵刃是最能得到发挥的，而后面还有弓弩，都是为了战争储备。

李萍生对此全无兴趣，只凭双耳追寻那若有若无的鼓声。

终于，穿过两间装满兵器的静室，李萍生在院子最里间的房间看到了一面巨大的战鼓，以及练习的青年人。

青年人年纪不大，看面相比李萍生能大个五、六岁。长相普通，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他那一身健壮的肌肉。

青年光着膀子，肌肤呈现古铜色，由于练习强度大，以至于全身是汉，更显得精明强干，青年每次击鼓，都会运用全力挥动手臂，便鼓槌击到鼓面之前，便猛得一顿，悠然收力，随即软绵绵的敲在鼓面之上。

这也是李萍生听鼓声不真切的原因。

等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青年才慢慢停下，到得此时，他已满头大汗，一幅虚脱的样子。坐下休息的时候，才看到门边的李萍生。

认出李萍生是楚大人的贵客后，青年尽全力想站起行礼，但已然脱力，试了几下后满脸颓然的坐了下来。

“兄台莫要乱动，你已脱力，怎可再度强行站起，这样很容易受伤的。”

李萍生走到青年近前，慢慢蹲下对着青年说道。

之所以蹲下，是因为蹲下后，两人高度相当，说话也方便一些。

“你，你说什么……”

对方不知很久没说话，还有怎么，显得有些古怪。

“我说的不对吗？你那样很容易受伤，为什么非要站起？”

李萍生很是不解。

“你不是耍我？真是这么想的？”

青年人的眼中满是警惕。

“我为什么要耍你，而且我说的是实话呀。”

看着李萍生真挚的眼神，青年知道对方是认真的。于是坐在地上同李萍生聊了起来。

原来青年人名叫蒋路，十九岁。家是泰和郡的，而泰和郡便是御龙城辖下四郡之一，蒋路家里是唱大戏的，赶些庙会，也算富足，但有一点可悲的是，唱大戏终归也算乐人一属。

虽然生活不错，不用取悦于人，但地位低下，还是被人所看不起。当是时御龙城发动战争，强争青年入伍为兵，蒋路也不能幸免。

起初蒋路强壮的身体还让军官所看重，只是后来知道蒋路强壮的身体是敲鼓所致，非是练武，态度便急转直下，轻视无比。

由于参军时带着平时自己的大鼓，蒋路便时常会拿出来练一练，如此，更引来众兵士的轻视。一口一个乐人骂个不停。蒋路只能忍受。

后来，出现了一件事，让蒋路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是一次小规模战役，敌方近百人包围了几方三十余人，自知必死的情况下，三十人个个凶性十足，而蒋路更是疯狂的敲着大鼓。以为那会敲至自己生命最后一锤。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鼓声的激发下，三十人居然慢慢占据了上风，一个个的将敌人杀死在脚下，到得最后，敌军全部倒下之时，已方算上蒋路在内，居然还剩下五人，虽然个个重伤，但是他们赢了。

五人抱头大哭，另外四人拼命的感谢着蒋路，直言没有对方击鼓，自己几人定不能活下来。回到驻地后，四人死誎，言说鼓声对于战争的影响力。想把击鼓普及至整个军营。

但是，他们小看了歧视的力量，没有任何一名武者想学习音乐，哪怕是最激昂的鼓。虽然事实证明了鼓声的重要性，但也仅止于此。

于是，在草草练习一个月后，另外四人被分配到其他军营，成为了其他士兵口中的‘鼓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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