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幸好，案几边另外一人终于开口。
“诺哥，无需多礼，祝师叔不在意这些的。”
说话的仙师赫然就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妹妹。
二十年前，才两岁时，陈芷墨就被前来收取供奉的烈阳宗仙师看中，收入门下。
这还是第一次回返大乾，陈默和皇帝都没有认出来。
“芷墨？！”
皇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陈默也不由多看了一眼。
陈芷墨穿着和祝天阳样式类似的红衣，黑发如瀑，面容精致的好似画中仙女，美得不可方物。
陈芷墨点了点头，姿态柔美地行了一礼。
“见过诺哥、默哥。”
本该是至亲久别重逢的感人时刻，可祝天阳再次扫兴出言。
“什么哥哥妹妹的，俗世之人哪里有资格做你兄长！”
祝天阳一把扔掉手中的鹿腿，面色不悦地呵斥道。
“小芷墨，你若在说些辱没宗门的话，休怪老子将你方才说的话告知你师傅。”
陈芷墨摇了摇红唇，连忙低下头乖巧认错。
“芷墨不敢了。”
祝天阳好似觉得刚才的对话十分扫兴，也没了吃喝的兴致，面色一正，开门见山道。
“呈上供奉。”
语气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皇帝下意识看了眼陈默，见陈默依旧没有反应，心一狠，便要说这次要用特殊器官精血来满足供奉。
可正当他要开口之时，陈默突然又抢先说道。
“请仙师恕罪，大乾近年妖邪霍乱，运送供奉的船只耽误了些行程，供奉还需两三日方可抵达。”
祝天阳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讥讽笑容。
“哈哈哈，无须等到三日后，现在在哪，老子自己去拿！”
陈默心头嘀咕，果然是早有准备……
他一点不慌，可这番举动却将皇帝吓得面无血色。
大乾近年凑到的供奉还不足一半，哪里有可能在路上！
陈默莫不是疯了不成！
可陈默苍白的面色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祝天阳身影一晃，突然出现在陈默面前一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小子，你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吗？”
陈默淡淡道。
“一介凡夫，岂敢欺负仙师。”
“哈哈哈！！！”
祝天阳发出一连串大笑，笑得极为夸张，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笑得前仰后翻，拿手指着陈默。
“哈哈，我知道你小子没几天好活了，哈哈……”
他一边摇头一边大笑，“可你知不知道你会死得比想象中快，死了以后还要受苦，哈哈，骗我，哈哈哈……”
他几乎笑出了眼泪，“你啊你，哪里来的狗胆，哈哈！”
皇帝已经看出祝天阳必然知道供奉不足，一时间焦急不已，连忙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陈芷墨。
好在，陈芷墨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似在说，有我在，放心。
可祝天阳下一句话，便让陈芷墨瞳孔紧缩，目露绝望。
“芷墨，我只要这小子说的供奉……”
他转过头，双目已然化为橘色火焰，威势极为骇人。
“你藏的那点小心思，老子怎么会不知道，不要怪老子不给你面子。”
祝天阳猛地转回头，胡须头发也化为火焰，拍着陈默的肩膀狠狠道。
“老子最讨厌被人骗，最最忍不了的，就是被凡人骗！”
宛若炼狱岩浆的火焰双瞳死死盯着陈默，祝天阳残忍道。
“老子一定弄死你，道祖也拦不住，老子说的！”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祝天阳几乎已经挑明了知道供奉不齐，可陈默依旧淡然若定。
“运送供奉的船只约莫已经到了广陵江附近，劳烦仙师了。”
“哈哈，好，是条汉子，哈哈哈！！！”
砰！
火焰爆燃！
祝天阳已然化成一道火线射出殿外，朝着南方而去。
陈默看都不往外看一眼，眼神嫌弃地屈指弹了弹被祝天阳拍过的位置，如若无事地坐了下来。
他第一次端起酒杯，终于露出笑容，向着楞在原地的皇帝和陈芷墨遥遥举杯示意。
“兄妹重逢，当饮酒欢庆，来，满饮此杯！”
皇帝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怒气染红，身体颤抖地瞪着陈默，牙关都在打颤。
“你，你，你……”
他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陈芷墨深深地看着这个只有零星记忆，但记得极为深刻的哥哥。
好似孕育了一望幽泉的眼眸闪动波澜，脸上的绝望焦急倏然退去，换来的，是好似春回大地般的惊艳笑容。
“当由妹妹敬二位哥哥才是。”
说着，纤纤玉手轻捧玉杯，仰头饮尽。
“你不错。”
陈默跟着满饮一杯，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瞥了一眼皇帝。
“比他强。”
皇帝好似被这句话抽完了全身力气，径直瘫软在了宫殿金砖之上，眼泪从眼角滑落。
“如何是好……”
“你不能死……”
“该换我护着你了啊……”
皇帝疯癫了一般碎碎念叨着，抢过面前酒壶，大口灌入口中，让人分不清脸上是酒水还是眼泪。
“还是这般不成器。”
换来的，却是陈默一如往常地训斥。
“芷墨可还能再饮上一杯？”
陈芷墨嫣然一笑，又是一杯饮尽，干脆得很。
“哥哥，你还是这般风采，看来不是因为芷墨年幼，才对你这般仰慕呢。”
陈默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我早已是必死之人，自然要洒脱一些，此番倒是连累你们二人了。”
酒水入杯，陈默再次举杯，对依旧狂饮的皇帝道。
“往后，坚强些，勇敢些，像个皇帝些。”
接着对陈芷墨道。
“此杯过后，莫要为难自己，你与大乾的关系，二十年前便已经断了。
大乾，有大乾的命运，至于往后，往后再说吧。”
不等二人反应，陈默一口灌下酒水，身体同时向后倒去。
“大哥！”
“哥！”
……
与此同时，狂风骤雨接连海天的广陵江波涛起伏，狂暴的幽暗水面之下，一尊恐怖的庞然大物鼻翼猛然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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