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名场面缔造者 第29章 朝议（下）

群臣的争论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整体而言，赞同的还是要远多于反对的。

毕竟，李世民的态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又是裴司空之子裴律师的提议，多数官员还是不好非议的。

“朕的几位宰相，你们的意见呢？”李世民将目光转向沉默不语的长孙无忌等人。

“《韩非子》曰：家有常业，虽饥不饿；国有常法，虽危不亡。都灾局立之于灾厄，于国家多益处，臣不知，有何不行之由？”

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委婉地表示了赞同。

“《孟子》曰：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都灾局既是仁义爱民之举，臣以为，可得百姓忠君爱国之心。”

中书令房玄龄也想不出反对的理由。

“《后汉书·桓谭冯衍列传》有言：天下皆知取之为取，而莫知与之为取。救一载灾民，可得三十载丁壮，莫说都灾局无需朝廷拨银，便是要朝廷一半的赋税来救济灾民，也是多益少害！”

检校侍中杜如晦直言不讳地赞许都灾局，引得朝臣纷纷侧目。

要知道，裴律师可是害得杜如晦叔父重病、堂弟疯癫的大恶人啊，就算杜如晦和叔父杜淹关系不好，也不会希望他被一个外人这般祸害啊。

杜如晦帮祸害他叔父的裴律师说话，到底是几个意思呢？

一般的朝臣，暗叹杜如晦明智，紧跟皇帝李世民的想法走；

胸怀正气的朝臣，则在心中称赞杜如晦公正无私，有宰相的肚量；

也有心思复杂的朝臣，思量着杜如晦是不是在挖坑，故意捧杀裴律师。

然而，事实上呢？

事实除了杜如晦自己，谁也不清楚，或许李世民和房玄龄能猜到一些，那就是‘公正无私’和‘紧跟李世民的想法走’都有。

但捧杀？

杜如晦才不屑于去做这等下作的事，他若真想报复，也只会光明正大去找裴律师的麻烦。

如今朝堂局势已然明朗，三省宰相都以不同的理由表达了对成立都灾局的支持，都灾局的设想也正式在朝会上得以通过——

殿中省在尚食、尚药、尚衣、尚舍、尚乘、尚辇六局之外，设立第七局——都灾局。

自此，殿中省除掌皇帝生活诸事外，又多了代皇帝治理天灾的职能。

而都灾局的架构也在朝议中敲定——

都灾局，设都灾使者二人，从五品上，掌天下旱、涝、蝗、疫等天灾治理；都灾丞二人，正八品上，辅之；局之下设有预灾署、济灾署和赈灾仓三衙署。

预灾署：预灾前之征兆。设令一人，正八品下；令史二人，流外二等；书令史四人，流外三等；亭长八人，流外六等；掌固二人，流外七等。

济灾署：救灾后之流民。设令一人，正八品下；令史四人，流外二等；书令史八人，流外三等；亭长十六人，流外六等；掌固四人，流外七等。

赈灾仓：储赈灾之钱粮。设仓监一人，正八品下；令史二人，流外二等；书令史四人，流外三等；亭长四人，流外六等；掌固二人，流外七等。

都灾丞由正九品上晋升为正八品上，水涨船高之下，裴明礼短短几天就升了一整个大品级。

可裴明礼却感觉不到喜悦，他知道，在朝臣们有意无意的算计之下，都灾局可能要超出公子的掌控了。

首先，都灾使者是两人不是一人，那么新的都灾使者势必会同公子争权；

其次，多出来的四个职事官，还都是要职肥差，朝臣和各大世家又怎会轻易放过，只怕都在摩拳擦掌等着分一杯羹呢；

最后，如何挑选流外小吏，也会是一个问题。

共六十人的流外小吏是直接行使都灾局职能的办事之人，他们的表现会直接决定都灾局是否流于形式。

裴明礼思绪万千，可朝臣们不会在尘埃落定的都灾局一事上过度纠结。

很快，下一件政事就被搬到殿前。

只见出使西突厥的高平郡王李道立春风满面地走出朝列，意气风发道：

“陛下，臣不辱使命，已和西突厥统叶护可汗达成结盟意向，还带回了统叶护可汗特使——真珠统俟斤。”

心中早就有数的李世民故作惊喜道：“当真，特使何在？”

“正在殿外，听候陛下召见。”李道立笑道。

“怎可将怠慢特使？还不快请特使入殿见朕！”

内侍太监当即高呼道：“宣：西突厥使臣真珠统俟斤，上朝觐见！”

呼声落，可殿外并无动静。

内侍太监又高呼道：“宣：西突厥使臣真珠统俟斤，上朝觐见！”

如是再三，殿外还是没有动静。

群臣开始议论纷纷，李世民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李道立心中咯噔一下，自己不是一早就派鸿胪客馆的典客去请真珠统俟斤，让他在殿外等候嘛，真珠统俟斤不会在此时撒泼不来吧，他没这么蠢吧。

焦急的李道立转身看向殿外，只见鸿胪客馆的典客正满头大汗地向内张望，李道立只好招手让通事舍人将其带进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道立低声问道。

典客浑身颤抖，凑近耳语几句。

顿时，如晴天霹雳，李道立瘫倒在大殿之上，哭丧着脸哀嚎道：

“陛下，不好了，真珠统俟斤不见了！”

“什么？”

李世民大吃一惊，西突厥使臣失踪，这可是大事故，一个不好甚至会让两国刀兵相向啊。

“陛下，鸿胪客馆的典客来报，西突厥使团两名副使被打晕，正使真珠统俟斤不见踪影！”

李道立双目失神，他想不通，到嘴的功劳怎么就突然成了祸端。

若真珠统俟斤出了意外，坏了大唐和西突厥结盟之事，他这个接待人，轻则丢了群王爵位，重则怕是要流放边疆。

后排的裴明礼心中也是咯噔一声，别人不知道真珠统俟斤的下落，他还能不知道吗？估计这会儿还在被公子和老姜毒打呢。

他本以为真珠统俟斤只是普通使节，谁料这头蠢猪还有两国结盟的政治任务在身。

这下坏了啊，裴明礼心慌意乱，担忧此事会让公子身陷囹圄。

“谁能告诉朕，究竟是何人所为？”

李世民一声咆哮，愤怒地将奏折砸在李道立脸上。

群臣纷纷低头，谁也不想这时候触李世民霉头，朝堂陷入一片沉寂。

李道立被奏折一砸，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思来想去无非三种可能。

一是东突厥的人想破坏结盟，二是废太子余党在扰乱朝局，三就是裴律师为小货郎出头。

看着李世民想杀人的眼神，李道立深知，只有第三种可能才有机会帮他暂时脱身。

这时候也顾不及得罪河东裴氏了，李道立朗声道：

“陛下，昨日真珠统俟斤曾打伤都灾使者裴律师手下的货郎，微臣怀疑是裴律师寻仇，掳走了真珠统俟斤。”

裴律师掳走了真珠统俟斤？

李世民脸色阴晴不定，若李道立说的是别的名字，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这可是在皇城中的鸿胪客馆抓走西突厥特使，此等罪行判处死刑都毫不为过，寻常人哪有这般大胆？哪有这般本事？

可裴律师？

想到裴律师一向为了灾民怼天怼地怼空气，若真珠统俟斤打伤了他手下的小货郎，他跑进皇城掳走真珠统俟斤倒也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另外，以其一剑破千军的本领，潜入皇城掳人也不是做不到。

李世民将信将疑，但有方向总比干着急强啊，便吩咐道：“尉迟敬德何在？”

“臣在！”尉迟敬德出列。

“你带武侯卫去一趟闻喜县子府，看看真珠统俟斤是否真是裴律师掳走的？”

尉迟敬德挠了挠头，问：“陛下，若真是那小子掳走的，该如何处置，臣可打不过他。”

李世民没好气道：“真是他掳走的，将他关入大理寺狱，他若反抗，以谋反论处！”

来京师才几天就敢进皇城抓外邦使节，若是再任由其猖狂下去，岂不是要进宫城，跑到他李世民的头上拉屎？

不过，尉迟敬德和裴律师闹过争执，李世民担心尉迟敬德公报私仇、故意挑事，又忙加了一句——

“你好好同他讲，要以德服人，朕不信你好好同裴律师讲，他敢抗旨不遵。”

这时，刑部侍郎韦义节站出朝列，主动请命道：“陛下，微臣愿和尉迟大将军一同前往，若真是裴律师所为，臣也可依大唐律法说服裴律师入狱。”

李世民颔首，挥了挥袍袖，尉迟敬德和韦义节领命而去。

少府监刘义节忍不住了，他走出朝列，试图为裴律师开脱，道：“陛下，也有可能是东突厥所为。”

李世民不置可否，或许东突厥的军队很强，但想在大唐国都的皇城悄无声息掳走真珠统俟斤，那是不可能的。

又瞥了眼六神无主的裴明礼，李世民心中有九成把握，此事就是裴律师这小混账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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