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赣风云 第二十四章 返程

邓为先实言以对：“不错，不要说黄包车，就连自行车都少！”其实江西交通落后的原因很多，主要原因是江西路面没有什么像样的近现代公路。要知道江西物产丰富，每年运经九江出阜的粮食芝麻棉花都是以几十万担计，其中又是纸业最为发达，整个江西的造纸量占了全国的五分之一还多，却一直没有像样的交通网以支撑如此丰盛的物产。

早有江西的有识之士就曾经向省府进言，这些人可都是社会上的精英分子，又岂会看不出一条大道对沿途各地经济的发展与连带作用，只是蔡成勋政府无甚作为，一门心思的买枪买炮，在赣州吉安等地构筑防线，谨防革命军北上，又在萍乡等地的煤矿肆意挖掘，运往外地销售，只换了他蔡大帅一个人在天津的好几十栋公寓楼！

李经理也缓缓点头道：“不错，那你便可以购置一些黄包车回去，自己办一个车行，这岂不是一个无本生万利的买卖！”

邓为先踅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他当然知道要是把黄包车拉回去肯定有钱挣，但是南昌本地流行板车拉人，而且听陈文彬介绍过南昌城里也有不少狠角色在控制着这一块的生意，自己要是太岁头上动土，那岂不是呜呼哀哉？

想到这里，他笑着对李经理说道：“李经理！我想我应该不是您第一个介绍的吧！我不信江西人就没有一个有眼光的，这要是轮得到我，我邓字可以倒过来写了！”

李经理茗了一口香茶，笑呵呵说道：“小邓兄弟，不瞒你说，我几乎每个月都要向你们江西人推荐一番，也有不少手底下有些实力的商人，像什么樟树的药材商人，抚州的布业老板，我想身家应该不如他们吧！你即便是有几个子在身上，也绝对不多，能买我这里十辆车就不得了了！”

邓为先被李经理戳破了，也不羞恼，只是笑笑不说话。

李经理继续笑笑，侃侃而谈：“他们家大业大，自有他们自己的考虑，但是你不同啊，不瞒你说，小邓兄弟，我以前跟你一样，可以说比今天的你差了许多，要不是几年前在码头上给老板挡了枪，哪有今天的这份家业！我看你绝非等闲之辈，正是少年郎建功立业之时，只要敢打敢拼，又怕什么呢？”

邓为先被李经理的一番话所打动，不过他也心知自己单枪匹马绝对是做不成这件事情的，南昌城里那么多打锣的，又岂会让自己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给拔了头筹，不过转念一想，又想到自己这些天里的所见所闻，自己还在黄鹤楼上暗暗发誓，一定要搏出一片天来，他便下定了决心！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李经理：“李经理，如果是黄包车的话，你这里是多少钱一辆？”

李经理心中暗喜，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沉声说道：“单卖给各大车行是一百三十块大洋一量，我可以给你一定的折扣，不过这取决于你要买多少！”

邓为先心里盘算了一番，他现在手里有近两千大洋，如果要买的话，至少能买十五辆，南昌并不大，十五辆黄包车应该能够覆盖全城，多招几个拉车的回来就好办了！于是，他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那我定十五辆车，什么时候能提车？”

李经理道：“如果组装好了，明天就能提，不过我建议你直接把零件打包发往南昌，我派个师傅过去安装培训，你付点路费安装费即可！”

于是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商定以一千八百大洋的总价，连同货物和安装各项费用在内，邓为先预付了五百块的定金，手上拿了一张字据，便要出门。

临出门的时候，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问道：“李经理，不知道这里是否还有这种东西卖？”说着，大拇指和食指张开，比划了一个手势。

李经理看见邓为先的这个手势，瞳孔一缩，呵呵笑道：“小兄弟，这兵荒马乱的，这玩意儿确实是要随身携带的，要不然夜路走多了，难免碰见鬼！不过这玩意儿前厅可没有，要到后堂去看！”

邓为先是个愣种，他才不怕这什么所谓的牛鬼蛇神呢，既然李经理敢卖，他就敢买！停也不停的大踏步向后堂走去。

李经理见他进来，嘴里也是滔滔不绝的跟他普及着各种枪械知识：“所谓一枪二马三花口，四蛇五狗张嘴蹬，如今盛行的手枪无非就是几种：一是枪牌撸子，勃朗宁M1900，以及如今最流行的盒子炮，盒子炮的原型是一款驳壳枪，其正式名称为毛瑟军用手枪。站在各国枪支发展的过程看，毛瑟军用手枪是全世界最早的自动手枪，其开辟了小型自动武器的先河。毛瑟手枪全长288毫米，口径为7.63毫米。该枪采用了20发弹匣进行供弹，射速超过每分钟900发，射程可达100米。由于该枪威力大，动作可靠，使用方便，毛瑟手枪也被称为“盒子炮”。

四蛇指的就是蛇牌撸子，其实它的得名同样还是来自手枪本身明显特征。蛇牌撸子上有两个英文字母S，这两S弯来弯去的像蛇，于是这把手枪就被称为蛇牌撸子了。蛇牌撸子，正式名称叫绍尔M1913，是德国绍尔公司生产的一款袖珍手枪，它的基本性能甚至略强于美国产的著名袖珍手枪勃朗宁M1906，个头也比M1906稍大，绍尔M1913采用七发装容量的弹匣，口径有7.65mm和6.35mm两种，威力不大，主要是作为欧洲各国军官的配枪，其中6.35口径威力过小，因此产量也少，绍尔公司主要生产7.65口径。德国制造，必然是精密这个特点，不过精密有时候也会成为缺点，由于太精密它的维护要求太细致了，不然有可能会打不响。

狗牌撸子是一款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的西班牙仿制品，口径6.35mm，因为握把上有一个奔跑的猎犬，被形象地称为狗牌撸子。做工差、性能不怎样、不过比较便宜，对于一般人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

张嘴蹬是一款比较神奇的手枪，它一般就是指德国毛瑟M1934手枪。名字不好听，那是因为形象，该枪套筒前端是敞开的，枪管上半部露在外，形似张嘴，射击时抛壳动作干净利落，这个蹬就是形容这个抛壳动作像是被人蹬了一脚似的。”

邓为先张大了嘴，想不到手枪还有这么多讲究啊，他还一直以为枪就是大兵们背在背上的那种长枪呢！

李经理听他一番发问，不由哑然失笑，摇摇头道：“长枪我们哪里敢随意售卖，也只有上海滩这样有军舰保护，像我们这样仰仗着萧大帅生活的人，在他老人家地盘上卖长枪，这不是嫌命长了吗？”

邓为先心里早已是按捺不住了，他急忙说道：“经理，你就拿出来给我看看呗！”

李经理见他一副猴急的样子，摇头叹气道：“唉，你这样的年轻人，我一年不知道要见多少个，以为凭着自己的一番血勇，就能闯出一片天地！你要是平平常常做些小生意还好，非要舞刀弄枪的，这些玩意儿，是要人命的！”

邓为先才不管那么多，催着李经理赶紧拿枪出来，李经理从后堂仓库里提出一个木匣子来，木匣子大约一尺见方，打开后里面有三层，每一层上都摆着一把锃光瓦亮的手枪。邓为先打眼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每一把手枪都是新货，枪口上的瓦蓝锃亮，制造优良，他甚至都想把每一把都带走。

李经理却很谨慎，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邓为先道：“小邓兄弟，如果你只是要一把枪防身，这里的枪随便你挑，反正子弹也有，不过你要是想多买几把，那要提前说好，我要安排人去上海提货！”

邓为先讪讪答道：“我倒是想多买几把，可惜身上钱也不多了，这枪我实在是喜欢！”李经理也知道他的意思，可惜这等贵重物品，实在是不好做主，只好跟邓为先商量花一百八十大洋买下一把盒子炮，再送他两盒五十发子弹，等日后邓为先身上丰厚些再来买枪。

谈妥了买枪事宜，邓为先便准备打道回府了，从南昌出来也已经一个来月的时间了，再不回去就要被江西大饭店的经理收拾了，想了想，他把自己的各项行李以及运动会上获得的奖状锦标都收拾好了，第二天一早便乘船返回南昌。

回去的路上跟来时的心情又有不同，来的时候袁玉冰一路上跟他聊时事聊新闻，回去就只能自己一个人窝在船舱里，更何况自己身上还带着违禁品，可千万不要被人看出来了，因此在船上的这几天，他都深居简出，能不出舱绝不出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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