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提前向张嵩借了车,所以他们步行前往隔壁小区,魏桥跟张嵩打完招呼拿到钥匙后,开车前往昭陵。
副驾驶的兕子和谛听,一路上都扒着窗户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繁华的市区和空旷的郊外,都充满吸引力。
不时还传来兕子单方面和谛听的争辩声,应该是谛听把魏桥屏蔽了,直接传音给兕子,不让他听到她的声音。
随着远处九嵕山越来越近,兕子活泼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就在这样的沉静中,他们到达了昭陵陵山景区。
虽然还没到学生们放暑假的时候,但是现在也算是旅游旺季,魏桥在售票处看好价格,扫码付了旺季票35元,等着售票员给他门票。
可是里面坐着的售票员一直低头看着手机,角度关系也看不清神色。
“你好。”
……
“你好?”魏桥敲了下窗口的玻璃。
售票员突然注意到他,煞白的脸上涂着鲜红的嘴唇,打量了一下他的挎包,还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冷漠地递给他一张门票。
魏桥收好票后继续往前走着,这时谛听传音:“她对你有些恶意哦。”
牵着兕子爬台阶的魏桥不以为意,说:“可能是我打扰她玩手机了吧,要不你感应下她在想什么?”
谛听在挎包里闭上眼运气感应,没有得到任何反馈,仿佛售票员此时什么都没在想,回复魏桥:“应该是这样吧。”
昭陵景区的布局很简单,只是依山而建的一条长长的阶梯,全程都是上坡,中间穿插着几个平台。
穿过景区入口高大的石牌坊,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六个盘龙石柱中间的土红色李世民雕像,他双手叉腰,凝望着曾经最疼爱的女儿,像是往日他站在石阶尽头的殿门口,看着女儿向他跑来。
“父皇……”兕子松开魏桥的手,跌跌撞撞走了几步,跪倒在雕像前。
含泪抚摸着雕像方形底座上刻着的“唐太宗李世民”六个篆字。抬起头看向雕像的正面,由于李世民像过于高大,从下往上只能看到圆滚滚的肚子和几缕胡子,但这也正如曾经幼小的她抱着父亲的腿看到的一样。
兕子冰冷的手抚摸着同样冰冷的雕像,眼泪终于没能忍住,滑过下巴掉了下来,未曾落地就散作晶莹的光辉,消失在风中,好像随风飘往九嵕山深处,她父亲的寝宫里去了。
魏桥斜挎着包,独自站在后面,嗓子有点堵,小声地清了清嗓。
过了一会儿,小兕子扶着雕像慢慢站了起来,魏桥走上前问:“还往上爬吗?”她点点头。
于是魏桥牵起兕子冰凉的小手,温暖的法力传向她。正如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他也无法焐热一个冰凉的鬼魂。
又往上爬了一段,路过昭陵石碑、凌烟阁功臣画像、北司马门祭坛遗址,到了台阶的尽头——享殿遗址,只遗存下来几个用来固定支撑柱子的石基础,在这座遗址的东西两侧,还复原了昭陵六骏的浮雕石刻。
兕子一一端详这六匹战马,站在魏桥身边,居高临下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小时候我身体不好,但是又羡慕哥哥们能骑马飞奔,父皇曾命人牵过一匹通体深紫色的小马,把我抱上去,他亲自牵着在花园行走。
过了一会儿有宫人禀报,郑国公(魏征)求见,父亲想起他老人家多次指正自己有违人君言行的情景,赶紧把我抱下来,亲了亲我的脸蛋让我别说出去。
回到殿里,还让我写一篇大字,这时郑国公走了进来,父皇指着我写的字对他说‘看看我女儿写的字如何’,郑国公上前摸了摸我的头,说‘与陛下的字迹别无二致’。父皇大笑,然后让我去找雉奴哥哥玩,他们要处理国家大事。”
魏桥面带笑意,站在九嵕山上望向西南,他祖先魏征的墓就在那里两公里左右的山上,印象中严肃认真、刚正不阿的古板形象,多了一丝柔情,逐渐变得立体。
他四下看看,附近并没有别人,只有远处的零零散散十来个人,从挎包的夹层掏出一篇打印出来的祭文,网上搜的范本,加上自己的一些话,比如当了都城隍、收容了晋阳公主这些经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
烧了吧,国家提倡文明祭祖,禁止野外生火。于是他悄悄运转法力,将手上的祭文从物质层面给泯灭了,跳过了燃烧的过程,直接变成飞灰……
本想着走个流程求个心安,没想到这时脚下的遗址好像在虚实之间切换了个模式,一排排两人合抱粗的朱红色柱子凭空出现,支撑着高大的屋顶。
四周挂着一个个或威猛或和善或严肃或微笑的画像,画像里的人都向他投来了目光,此时魏桥只有一个想法——不敢动啊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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