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听着兕子生疏的普通话,见她手忙脚乱的鞠躬,对于魏桥那套“山里亲戚的小孩”深信不疑。
连忙上去扶起兕子道:“哎呦不麻烦不麻烦,我就叫你柿子(永宁地区方言里兕子和柿子发音接近,宋然以为说的是柿子)吧,你可以叫我然然姐姐,他是我未婚夫,叫他张嵩哥哥就行,看这孩子招人心疼的,手怎么这么冰。”
兕子抽出被宋然握着的手,顺势拉下袖子将手盖住,笑盈盈的不说话。
魏桥将喝光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终于从躺椅上起来,摸着兕子的头,自然地将她与宋然分开。
说道:“都认识了那就走吧,你带孩子买几身像样的衣服,不用给我省钱。我早都想说了,穿着这身实在是别扭,跟我妈的审美差不多。”
市区某个大型商场里,魏桥和张嵩坐在儿童服装店的长椅上,如同步履迟缓的骆驼看到了沙漠里的绿洲,魏桥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晃着小腿肉对张嵩说:“你老婆逛街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这都俩小时了还这么亢奋。”
张嵩习以为常地掏出手机接着玩俄罗斯方块,随口回复:“这才哪到哪,之前有一次我被她拉着直接逛到人家夜市都收摊了……”
魏桥满脸后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会儿突然庆幸我没女朋友啊。”
兕子回头看着胳膊上缠满绷带的魏桥,和他脚边的一大堆纸袋,对兴致勃勃地指挥着店员拿下一件裙子的宋然说:“然然姐姐,要不我们不买了吧,刚才买的那么多,够我穿了。”
宋然回头说:“怎么,给魏桥省钱吗?不用,这件我买给你。”
兕子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父,我爸爸说,做人要节俭一点,屋子能住就好,衣服够穿就行,用不着买那么多。”
兕子想起以前,唐太宗自继位后,从未给自己新建过宫室,直接住在隋朝留下的宫殿里,甚至把一些华丽精致的装饰都叫人砍掉。
汉白玉的台阶,完好的地方就算了,毁坏严重的地方,不必使用昂贵的材料,也不管风格是否统一,让人随便修修,能走人就行。
最后东一块西一块的,看起来比平民的家还不如,至少不管贫富,别人家里的地面风格是一致的。
对此魏征在《九成宫醴泉铭》里赞扬这种做法:仰观壮丽,可作鉴于既往;俯察卑俭,足垂训于后昆。此所谓至人不为,大圣不作。
于是她坚持道:真的够穿了,然然姐姐,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我还没吃过自助餐呢。
宋然只好对店员说:“那件别拿了,我们以后有时间了再看。”
自助餐店里,兕子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即便她从小也是被疼爱乃至溺爱长大的,以当时的条件来说,也没见过这么多种类的食物。
在魏桥鼓励的眼神里,她刚想探头在上空吸取精华时,突然收回脖子,颤颤巍巍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剥好的龙虾肉,慢慢地放进嘴里,缓缓地咀嚼着。
兕子闭上眼,时隔近一千四百年,再次用舌头尝到食物的味道,饱满的肉汁在口腔里迸发,淡淡的鲜味传递到味蕾,这种感觉给了她最单纯的幸福。
魏桥看着兕子沉浸的吃相,仿佛能体会到她的感动,用手抓起一只大龙虾说:“怎么样,好吃吧,我猜你亲爹也舍不得耗费民力从海边运这种海鲜到家里,不过最适合龙虾的吃法,还是用手抓着吃。”
说罢就顺着缝隙掀开龙虾的壳,大大地咬了一口。
兕子看着他的耍宝,抿着嘴笑了。
这时刚去取餐的张嵩夫妻端着盘子回来坐在对面,张嵩边用刀叉切牛排边说:“没想到你还能带我们来这么高档的地方,以前你请客都是38块的自助小火锅啊。”
魏桥用湿巾擦着手说:“牛排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哥们儿今天高兴不行么。”
宋然面带笑意地听着他们拌嘴,用叉子插着切好的牛排递给兕子:“柿子,你尝尝这个牛排,还不错哦。”
兕子接过牛肉,又闭着眼慢慢品尝,以前作为重要的农业工具,朝廷可是禁止杀牛的,即便是皇家也要以身作则。
更别说她爹对自己严厉对别人更严厉的性格了。
她印象中仅有的几次吃牛肉,还是祭天过后分食剩下的祭品,少盐没味仅仅煮过的牛肉,放了两三天之后,味道不好描述,更不用说跟现在这个精心烹调过的牛排相比了。
哪怕为了这么多好吃的,她也要尽快吸收业火红莲,激活身体,彻底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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