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一进摘星楼,俊东便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哪里见过。这时,阿水已经醉意朦胧,独自沉浸在失意的漩涡中,让她帮着辨认已断无可能。万般无奈,只好草草收拾残席,先将阿水扶到房间休息,自己则返身下楼,找了一张临近两人的桌子坐下,一面重新点了菜,装作吃客的样子,一面悄悄观察着二人的动静。
果然,一杯酒下肚,那高个的便开口说道:
“今日无端被执事大人训斥,实在憋屈。瘸子,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两人并未摘下斗笠,参差不齐的帽檐压得很低。
“可不是嘛,计划本来天衣无缝,谁曾想九天圣母罕见失手,让那惠王走脱,执事大人担心事情败露,当然生气。”
“宗主安排的人,与我们有什么干系?非要叫我俩前来领罚!”
“我也不明就里,按说惠王中了九天圣母的幻眼云湮,即便不死,也至少半年不能康复,谁知今日便出现在朝堂之上,岂不咄咄怪事!”
“莫非在这大燕国还有我们不知的世外高人?”
“区区三郡之地,除了我慕容遗宗,从未听说有这等高人存在!”
“怕只怕惠王将此事奏与圣上,坏了执事大人的好事,到时候你我可担待不起!”
“正是如此!宗主有令,所有人员立即停止一切活动,全部回宗。”
两人吃罢酒肉,便匆匆起身,朝那屋外走去。
俊东听的真切!心中暗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只要跟着二人,何愁找不到他们的老巢!决不能让他溜了!”俊东来不及叫醒阿水,便借着这夜色掩护,悄悄地跟着瘸子二人,一路来到了郊外。
远离了人群与灯火,夜幕便肆无忌惮的滑落下来,白日里青葱诱人的树影,此刻却似鬼魅一般的狰狞。好在,月亮已经完全升上了天空,依稀之中,尚能辨清二人匆忙赶路的身影。
伴着蛙声与夏虫的和鸣,三个人就这样一路疾行,直到后半夜,两个黑影终于在一片水域前停下脚步。
俊东连忙闪到树后,就在这毫秒之间,两个黑影却突然平白消失了!俊东大吃一惊,倏地起身跃至当前,岸边除了几双脚印,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哪里还有瘸子的影子!
俊东沿着水岸又来来回回地探查,直到天光泛白,再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回到范阳已是凌晨,早起的摊贩已经把烤馍的摊子支了起来,热情地招揽着生意。
俊东不敢逗留,急匆匆想把这一夜的情况告诉阿水,便直奔客房而去。可是打开阿水房门的那一刻,他傻眼了。
房间里除了阿水的行囊,空空如也。
阿水不见了!
一夜的疲惫,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烟消云散!各种不好的念头飞速的闪过脑海,又被他一一的否定!
这个结果令俊东自责不已,往日的一幕幕如电影般的在脑海里回放。他颓然地坐在地上,一汪泪水已噙满了眼眶。
当初,他失去了爷爷,自己从地震中重生,除了黑叔,阿水是第一个带给他生活的勇气和方向的人。这些年来,她是知己、是伙伴、是妹妹、甚至是导师,俊东早已把她当作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她的照顾,也早已习惯他的大大咧咧的样子,却从未想到她离开后的生活。
此刻,阿水真的不见了,俊东竟然发现自己的心在痛,那种无法抑制的刻骨铭心的疼痛!
悔恨和自责几乎让俊东瞬间就垮了下来,整个上午,他呆呆地坐在阿水的房间,面色如死灰一般的难看。
“他妈的!我把阿水弄丢了!”爆了句粗口,他下定了决心:“去你妈的慕容遗宗!见鬼去吧!我只要阿水回来,无论你在哪里,我也要把你找回来!不是说好去上谷种田织布吗?你若回来,我们马上就走!再也不管这等鸟事!”
他漫无目的地翻找着阿水的行囊,红色的锦袄尚在,隐隐的透着阿水的体香,锦袄下面,还压着向大哥那封书信,这让绝望的俊东似乎又看到了一线希望。
一刻也没有耽搁,蓬头垢面的俊东直奔府衙。两名衙役上来搭话,被他无情的一掌掀翻在地。无端被打,那名衙役爬起来一声吆喝,数十名甲士呼喇一声便将俊东为了个严严实实。
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俊东反手将腰间宝刀拉出一截,刀刃在烈日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寒芒:
“公堂之上,何人在此造次!”
一声断喝,后堂出来一人,黑冠紫袍,脚蹬罩靴,胸前一只大大的云鹤,表明这是一名朝廷四品大员。
“此乃范阳府台,有冤击鼓,有事通牒,你是何人?可知无故伤人,该当何罪?”
俊东从他的服饰,已经猜得此人定是太守祖丹无疑。可是此地毕竟是慕容冠的封邑,此时便曝露自己惠王特使的身份恐有不妥,便收了锋刃,抱拳道:
“大人在上,小可来自上谷,有信函交于大人。”
祖丹闻言,取过信函略一过目,神色陡然一变,连忙挥手斥退左右,拱手道:
“此地不是说话之处,贤弟随我后堂一叙。”
来到后堂书斋,祖丹唤过侍女,沏了香茶,这才开口道:
“贤弟这般装束,定是惠王的人了?”
俊东闻言,未置可否,只拿眼睛斜睨着他。在这风云诡谲的范阳,对于任何人他都不敢轻信。
祖丹见状并未生气,接着道:
“贤弟莫疑,向侍郎与在下曾同朝为官,只因见不惯宫廷乱象,才自贬到此,纯属苟且偷生的无奈之举。在下倒是羡慕向侍郎闲云野鹤、雅士无双的境界呢。可惜身在朝纲,命不由己,被这洪流裹挟,也是迫不得已。如今二王当道,圣上蒙尘,我等身为臣子,世享俸禄,理当肝脑涂地、为国分忧,还望贤弟有事直言。”
说完离座起身,对着俊东深深一揖。
听祖丹这么一说,俊东心中的戒备稍有松弛,还礼道:
“大人莫怪!小可此来,的确是受惠王之托。怎奈这范阳世为二王地盘,爪牙众多防不胜防,不得不尔尔。”接着便将惠王遇刺之后的种种过往和盘托出,直听得这祖大人目眦欲裂,拍案而起:
“我只道这二王觊觎国祚,营私结党,祸乱朝纲,不曾想他们竟然已经疯狂到这等地步,干出这弑兄夺位的大逆不道之举来,可叹我大燕数百里江山,又将生灵涂炭啦!”
“大人莫急!此事远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尚可缓图!”
“愿闻其详!”
“惠王眼下已经回京,自当有所作为。我来范阳,就是为了监视二王,剪其党羽,大人若思报国,正可一展拳脚!目前不如先检点军队,严防二人的人渗透,表面还要虚与委蛇,再作打算。”
“愿听特使大人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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