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问,王子嬴政位列第一!”
“其余诸位王子,还剩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问其余王子若然不能名列前茅,则直接淘汰!”
“可有异议?!”
负责督考的纲成君蔡泽拍案道。
“无异议!”王子们都没什么意见。
“那好!”蔡泽直接开口,“请听第三问!”
“秦为法治之国,秦法大律几何?法条多少?”
此言一出,几位王子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我知道!”一位年方十岁的王子稚嫩出声,“男子二十一岁而冠!”
“我也知道,弃杂物于街市者刑!”
满场一阵哄然大笑,诸多老秦人都是万般无奈地纷纷摇头。
“这些零碎的法治条例,可不是此题的答案啊!”
成蛟环顾四周,目光在嬴政身上凝滞许久,随后霍然起身。
“成蛟可答!”
“秦法二十三大律,法条两千六百八十三!”
蔡泽眼前一亮,紧接着开口问。
“可知道二十三大律的名目?”
“尚未涉猎!”成蛟神色略带晦暗,不过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嬴政,脸色又变得正常。
“其余人等皆无人可知吗?”蔡泽扫视全场。
少年嬴政轻叹一声,复而起身。
“嬴政全知!”
看到其他几位王子如此不堪,嬴政此时全然没了一丁点之前的亢奋,只觉得这场秦王考校,索然无味!
嬴政沉吟了一阵,掰着手指头淡淡道:“秦法二十三大律,军功律,农耕律,保甲连坐律.....”如数家珍般轻而易举。
“王子可否听闻《法经》?”蔡泽饶有兴趣的追问着。
嬴政听到这里,又突然生出亢奋之色,高声道:
“李悝的《法经》,嬴政只读过区区三遍!”
“私以为,此书过于简陋,不值得仔细研究!”
“以法治国者,非《商君书》莫属!”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就连坐在远处的吕不韦闻听此言也耸然一惊。
“王子读过《商君书》?”蔡泽惊诧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嬴政微笑着回头望了一眼陆离,双手背后,昂然道:
“嬴政不才,自认对《商君书》可倒背如流!”
“此子何其狂悖!!”背后坐席的一位老者厉声喝道!
这老者辞色愤然,“《商君书》泱泱十万余言,辞意简约深奥,即便是名家也许细细揣摩,你这黄口少年,也敢言倒背如流?”
“狂狷之言,此子当真浅薄至极!”
“太子傅所言甚是!”在场之人不少都纷纷出声附和。
“商君书何等精言妙语,微言大义,哪是弱冠少年读得明白的!”
坐案旁边肃然而立的嬴政听闻此言,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另一边时刻关注着情况的陆离也怒气顿生,云淡风轻之色转为乌云聚集,暴雨雷霆只在顷刻之间!
蔡泽深深看了一眼嬴政,连声冷笑道:
“老夫司考,太子傅稍安勿躁!”
“足下未闻未见着,未必世间便没有!”
随后蔡泽转身冷然一笑,“王子政,老夫倒想听你倒背一遍,奈何世间不多!”
“你只需能在商君书中选出几句精言,要能概括商君法治之要,能做到吗?”
嬴政丝毫不见惊慌,轻轻拱手,从容不迫道:
“政读商君书,乃是由离哥儿进行挑选,交由我揣摩,纲成君此言于政而言,实非难题!”
“国之所以治者,一曰法,二曰信,三曰权!”
“一句!”场外老秦人不约而同的低声欢呼。
“自卿相将军以至大夫庶人,犯国法者罪死不赦!”
.......
校场内众人肃然无声,愣愣的看着挥斥方遒的嬴政。
人们惊讶不已,甚至屏住了气息忘记了数第几句。
只听那宛如龙吟般响亮震彻人心的声音响彻在整个王城广场!
嬴政继续说着:“圣人治国,不法古,不修今.....”
此时,已然说到了第十句!
“万岁!!!王子政!!!”全场老秦人顿时沸腾了起来。
蔡泽眼神热切不已的看着英姿勃发的嬴政,举手高呼道:
“第三问,王子嬴政位列第一!”
“三问结束,其余王子尽皆无答,提前淘汰!”
“武考无需再办!”
“且慢!!”那名看轻嬴政的太子傅厉声大喝,随后猛然拍案,“商君书乃秦国之重典,乃是孤本,秦国王子学管尚且没有抄本!”
“赵政生于赵国,长于赵国,如何能得见?!”
“若是以讹传讹,岂非流毒天下!?”
“赵政曾言,离哥儿挑选,此人又是谁?如何能持有商君书?”
“此事严峻,事关大秦法度,必须明明白白的回答!”
嬴政脸色依然漆黑,不由得双拳紧握。
场边的陆离同样心有怒意,飒然踏前几步,进入场中。
冷声道:“太子傅自己年老记不清事,却出言逼迫王子考校!”
“敢问是何居心?!”
“莫非就因为王子嬴政自赵国而归,就不是秦国之王子吗?”
“太子傅此番作为,未免有些心思不纯!”
白发苍苍的太子傅脸色一变,愤然拍案,轻蔑不已道:
“你是何人?”
“你有何资格与老夫对话?”
“甲卫何在?赏五十杀威棒,赶出去!”
肉眼可见的怒火爬满了嬴政的双眸。
陆离向嬴政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继续向前一步道:
“我乃陆离,一路伴随王子嬴政归国之人!”
“陆离?!”
场内不少人窃窃私语。
“此人不就是那个被平原君当众呵斥之后赶出赵国的那个鼠辈吗?”
“哦?原来是你?”太子傅嗤笑一声,“区区金榜倒数第一,有何胆子敢来我秦国招摇撞骗?”
“我秦国可不是山东六国那种养废物的地方!”
陆离轻声一笑,“太子傅胡搅蛮缠,偷换概念的狡辩本事可真不错!”
“现在讨论的,是商君书一事吧?”
太子傅神色微变,知道此时不是针对嬴政及其身边之人的好时机,便直接开口道:
“商君书乃秦国孤本,你等如何得到的?还不速速说来?”
“老眼昏花的太子傅大人,昭王时期,曾给各王子颁发一部商君书抄本,可有此事?”
“你可还记得?!”
“老夫不曾记得此事!”太子傅声音稍弱,但却依然出声质问。
“那好!”陆离上前轻轻拍了一下嬴政肩膀,示意他安心。
随后紧接着道:“昭王四十四年,王孙嬴异人将要去赵国当质子!”
“昭王下书,秦国王子王孙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务必携带商君书每日修习,不忘国本!”
陆离盯着太子傅高声道:“王子嬴政的商君书,乃是昭王之前所赐!”
“敢问太子傅,此番来路,可算正道,可合法度?!”
老太子傅面红耳赤,一手指着嬴政,一边对着蔡泽,恼羞成怒道:
“王子政年方幼齿却侃侃而论,诡异至极!”
“不是妖祟便是方术,老夫决然不赞同其继承秦王之位!”
陆离彻底冷然了。
“我看你是真的老眼昏花!”
“战国以来,少年英才不知凡几!”
“鲁仲连十一岁有千里驹大名!”
“上将军嫡孙蒙恬与王子政同年,早已是文武兼备,才艺两绝!”
“甘茂之孙甘罗,今年才五岁,便已经能过目成诵,咸阳皆知也!”
“少年英才王子政背的商君书,答得秦王考校之三问,有何大惊小怪!?”
“天下英才,未必尽出一门!”
陆离挥袖而斥,俊逸的脸庞充斥着炽烈的怒意。
几句话将老的入土的太子傅怼的哑口无言,呐呐不做声。
“老大人,浑身暮气就不要以己度人,你不曾有少年英姿勃发之时,别人未必就不能有!”
“堂堂秦国太子傅,居然容不得秦国诞生英才!”
“你这老朽,是何居心?!”
“老眼昏花之人,焉敢狺狺狂吠?”
陆离言辞犀利,早就知道这次秦王考校不会安稳,早做好了怼人的准备。
反正秦国依法治国,律令严苛,既然其他几位王子已然淘汰,那秦王之位就非嬴政莫属!
陆离话音落下,全场不禁哄然大笑。
老太子傅浑身颤抖,指着陆离说不出话来。
“老大人,收起你的心思吧!”蔡泽最终拍案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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