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98年,离春节不到20天,陈伯回来了。文清的老爸,在电话里,兴奋地告诉他,明天一大早,去陈伯家,陈伯有事找他商量。
听着老爸激动的语调,文清没有兴奋的感觉。相反,有点担心。至于担心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心里忐忑不安。怀里的小宝,熟睡的憨态,暖着文清寒冷的心。窗外的爆竹声,不时的响起。炸裂的火光,映在玻璃的冰晶上,钻石般,幻化出多彩的光,瞬间熄灭。像文清的生活,更像文清的恋情。
唉,这几年和曲玲的日子,过得压抑,心里的苦闷,无以言表。文清的身体,有种束缚的感觉,挣扎不出。
在家带孩子,一年有余。自从儿子2岁生日过完,曲玲就正式加入,上班族的行列。早8晚6的工作时间,对于她来说,是充实的、自由的,钱挣多少没所谓。主要是不带孩子,在外面,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并且,以各种借口,能晚就尽量的晚回家。
文清,不忍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去整托。一咬牙,辞职在家,做了全职爸爸。自从成为全职爸爸那天起。每天的工作,喂奶,哄睡,陪玩儿,洗衣,买菜,做饭,做家务,样样得忙,早把画家梦,抛去九霄云外了。
夜晚,是属于文清的。每当曲玲搂着小宝,在大屋酣睡之后。文清坐在小屋,拿着画笔的手,微微的颤抖。每一笔,都落在不该落的地方。两只眼皮,总是不听使唤,上下打着架。能画出一幅,令自己满意的作品,都变成了奢望。多少个夜晚,文清都是趴在画架上进入梦乡。每当小宝的哭声响起,也就是文清美梦的终结。冲奶,喂奶的任务,继续着。往往在这个时候,就得把孩子抱到小屋,慢慢的哄睡。不敢打扰了曲玲的美梦。否则,那将是个不眠之夜。
北方的冬天,寒冷刺骨,昨夜的一场大雪,淹没了整个城市。地面上厚厚的积雪,自行车无法骑行。好在,陈伯家离的不太远。步行前往,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整日在家当奶爸,难得出来走走,文清将洁白的毛线围脖,缠的更紧些,抵御着寒气的侵袭。
为了今天与陈伯见面,文清昨晚多炒了两个菜,又把那瓶,珍藏了一年多的红酒,摆在桌上。忙完这一切,抱着小宝,等着曲玲进门。一番的殷勤忙碌,终于换来,曲玲极不情愿的请假一天,在家带孩子的决定。
白雪覆盖的地面,每一脚踩上去,就会留下清晰的脚印。像两个人的感情,原本的洁白无暇,当牵手走过一段路之后。身后,总会留下一串印记,无论印记的清晰与否,都将无法抹去。洁白的毛线围脖,曾经的情感,温暖着文清的心…
公元1994年,离春节不到10天。文清坐在画架前,几次拿起笔,又放下,心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怎么也表现不出来。瞬间的灵感,一闪即逝,令文清沮丧不已。“文清啊,这就剩下10天,要过年了。你这位大画家,是不是也应该歇歇啦,帮妈干点活啊。”老妈推开房门,带着一丝的不悦。
“哦,妈,我这就差那么一点,就抓住灵感啦。可惜,让您这么一喊,吓跑啦。”文清一半认真,一半玩笑地,放下画笔走出屋子。“说吧,妈,让我干啥?”望着紊乱的客厅,文清有些惊诧。
“过年要彻底清扫房子,这是咱北方人的规矩,你愣着干啥?还不拿着扫帚,站凳子扫房顶啊。咱家就你个高,你不干谁干?”妈妈递过扫帚笑着说道。“哦,好的,脏活、累活,以后都归我。”文清面带微笑。“别,这话不能说,你是大男人,怎么能做家务活。况且,我还指望着咱老卓家,出个大画家,让咱卓家祖坟冒青烟呢。”老妈的话半真半假…
‘当当当’随着一阵敲门声响起,妈妈打开门“呦,这不是立山吗?进来吧,文清在家。”老妈的好客,从来都能赢得同学、朋友的赞誉。
“文清,你的毕业创作有思路了吗?”丁立山站在文清的凳子边,双手扶着凳子腿。抬头望着文清问道。
“就差那么一点,这不,让我妈一喊,给吓跑啦,嘿嘿嘿。”文清低下头笑着回到。“那不能怪阿姨,保不齐,你这一扫帚,就给扫出来啦,呵呵呵”丁立山笑着,接过文清递下来的扫帚。“你们俩一对活宝,得啦,两位大画家,去忙你们的大作吧。剩下这点,我干完吧。”妈妈的心情,像春节的礼花,缤纷绽放。
“文清,说真的,明年的毕业创作,影响极大。如果立意深远,主题明确,再加上老弟你高超的技法,弄个好工作,就有希望啦。”丁立山喝着浓郁的香茶,认真的说到。“是啊,是啊,我也正为这个发愁。真的有个灵感,结果,一闪即逝。没抓着,哎,兄弟,你有啥法子,说说啊。”文清给丁立山加满了热茶。
“嗯,有个想法。前些天,听军儿说,上周末,他们去了趟,东郊的长途汽车站。在那儿,好家伙,去各个县,各个村的等车的人,那才叫多呢。那场景,赶上电影的片场了。人物丰富多样,他们几个,画了很多好作品,对于搞创作,太有好处啦。要不,咱哥俩也去看看?”丁立山试探着问道。
“东郊汽车站,远点,咱没去过。不过,照你这么说,咱哥俩今晚就出发,你看咋样?”文清有些小冲动的感觉。“行啊,兄弟我舍命陪君子。”丁立山一拍大腿,起身往外就走。“唉唉,干嘛去啊,这么急。”文清急忙站起往外送。
“留步,留步,我只是回趟家。把家伙式儿带来,今晚在你家吃晚饭,吃完咱哥俩一起走。”丁立山毫不见外。“嘿,真行啊,拿我家当你自个家啦,真不见外啊,呵呵呵。”文清望着丁立山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开饭啦。”妈妈的喊声未落。丁立山,第一个冲出文清的房间。“郑姨,菜真香,早闻着香味啦。瞧瞧,这菜式,这颜色,这味道,一级大厨。我妈做的和您没法比啊,就不在一个层面上。我从小,就爱吃郑姨您做的菜。”丁立山的奉承,无与伦比。“哈哈哈,好啊,好啊,阿姨喜欢听你说话。喜欢吃就好,随时过来。”老妈的喜悦,不是语言能表达的。
“嗯,这酒真香,立山啊,回家替叔叔谢谢你爸。让他有空过来喝两杯。”酒的功效,不仅能兴奋神经,处进血液循环。还能拉近人与人间的情感。“好嘞,卓叔,您的吩咐,小侄儿敢不从命?”丁立山的情商,是文清无法与之相比的。
“哦,对啦,卓叔,郑姨。我有个小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丁立山狡黠的笑着。“这孩子,从小就在我们身边长大,还这么客气。有啥话直说。”文清老爸干,掉杯中的酒,砸着舌头“嗯,老丁送的这瓶老窖,真不错,这味道,就是纯正。”丁立山立刻起身,斟满了文清老爸的酒杯“卓叔喜欢,我明儿再拎两瓶来。”“那可不行,还是等你老爸,来吃饭的时候,自个带来吧。”酒精的功效,起到了流通血液的作用。文清老爸白皙的面颊,布满晚霞。
“两瓶酒算啥,叔,等我明年大学毕业。上了班,第一个月工资,全部拿出,买瓶最好最好的酒,来孝敬您。”丁立山,站起身把自己的小酒杯,轻轻碰在文清老爸的酒杯上“卓叔,敬您”。
“立山啊,刚才你说有个小想法,说说看,啥想法”文清妈妈,望着丁立山笑着说。“对了,郑姨,卓叔,这不马上过年了吗。我想着吧,不如咱两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除夕夜,您看咋样?”丁立山的小脸通红。
“嗯,是个好想法,我说郑欣啊(卓文清母亲),咱们快有小半年,没和老丁两口子一起吃饭了。立山的建议真好,我看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去找下春兰(吴春兰丁立山母亲),商量下除夕夜的事情。”卓展(卓文清父亲)的心里充满着期待。
“哦,还有个要紧的事,卓叔,郑姨。昨天听我爸和我妈说,公司里正在招录文职,我想是不是这个机会,给了大姐好啊。”丁立山的表情,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嗯,这事,前天你爸爸,以和我商量过啦。只是你大姐那边,还得靠你郑姨再想办法。”卓展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屋子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郑姨,那大姐和思思除夕回来不?我大哥今年要回家过年。”丁立山试探着问道。“啊,开山要回来了。真好,阿姨也有5、6年,没见到他了。”郑欣有些激动,“是啊,要是大姐和思思也能回来,那今年的大年夜,就团员啦。”丁立山的情感涌动着。“我也有5、6年,没见大姐啦,真想她。”丁立山的双眼,有些发酸,举着酒杯的手,定在了半空。屋子里又静了下来,暖气的热浪,让屋子里的人,血液沸腾。文清的双眼有些模糊,往事如烟似云,漂浮在记忆的深处…
冷。一阵寒冷的空气袭来,文清全身一阵哆嗦。“这天,八成后半夜又要下雪啦。”文清将羽绒服的拉链,一直拉到顶。丁立山缩着脖子,将围脖缠的更紧了些。文清猛登着自行车的脚蹬,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后悔出来啦,还不如陪着卓叔多喝几杯。”丁立山的上下牙,不停地相互碰撞。“谁说的舍命陪君子啊,君子还没让舍命,就后悔啦。呵呵呵”文清的笑声,暂时缓解了寒冷。
东郊汽车客运站,基本上是为g城周边的各县、村,镇的人服务的。不算宽敞的候车大厅。灯光昏暗,因春节将至。等车的人不算太多。走进站厅,一股烟草,合着混杂的气味,刺激着文清的嗅觉神经。
“我吐,真想吐,文清,我的抽根烟,压一压我这不安份的心。你来一根不?”丁立山喷出一口浓郁的烟雾,透过烟雾的朦胧,文清看到,不远处一堆行礼。在行李之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色棉袄,黑色棉裤,围着一条洁白的毛线围脖,扎着一条黝黑,粗大辫子的女孩。在女孩身体下的行李周围,坐着4个不同装束的女孩。这个场景,对文清来说,不就是,那个期待已久的灵感吗?
青色的烟雾,朦胧的光线,红、白、黑的对比。加之人物鲜活的神态,那种清纯、脱俗、唯美的画面感,强烈地震撼着文清的心。一幅{回家}的油画作品,在文清的心中,渐渐的清晰。
速写本上留下了感动的瞬间。却留不住,一生一世的爱。也许,这就是人们口中的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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