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沙官之赵王鬼冢 第一章喂兽

喂兽

1933年的冬，北方的天还是冷的刺骨，朱小九就像往常一样，烫好一壶酒，手拎着两个旧的发了灰绿的酒盅送给正坐在炕沿边抽着烟袋锅的爷爷和爹，“爷爷，爹，您的酒....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爷爷（这个朱家现在的老掌柜）朱酉富一个烟袋锅打到了脑袋上：“怂娃，咋拿酒盅哩？”这时，小九的爹——一个蜡黄脸的中年汉子朱未顺，此时也龇牙一笑，说：爹，现在不兴这个，小九学这个也没有用么。”朱小九也是一个劲的点头，“是么，爷，这么沉的酒盅，要用两个指尖夹紧不掉，手骨还要缩成和手腕一样细，很累么，这学了能干啥哩？”朱酉富瞪着干黄的双眼，深深的皱纹爬满倔强的脸：“咱老祖先的规矩从先秦就有咧，不能在你这辈儿断喽。现在是没用，也许将来哪天能用上，去，再拿来。”于是，小九只好认命的，用纤细的手指夹着这两只硬沉的酒盅规规矩矩的端给了自己的爷爷和爹。。。

这天夜里，当小九正沉沉的睡到半夜的时候，院里的大白突然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大白是条10岁的土狗，因为肚子到腿全部是白色，后背金黄，当年爷爷抱回来的时候，为了不和村东头的大黄狗阿黄叫一样，爷爷给它叫了大白。这是一条活了挺久，已经成了精的土狗，如果仅仅是一般的响动，不能引起它这样撕心裂肺的嚎叫。因为，以往不管什么样微小的响动，兔子，老鼠还是猪獾，大白自己都悄悄的就给你咬死了，以至于到了早上，总能看见院墙外的土坡上有些小动物的尸体。大白从来也不吃，没有爷爷或者爹的同意，大白咬死的小动物，总是被它随意丢在院墙左侧的土坡上。等到第二天，爹爹看过后再给填埋了。大白精到已经能自己开关门，能为了不让爷爷骂它，甚至能把出门进门后的棉门帘都给用它肥大的身躯滚得平平整整的。

而今天这突兀的叫声硬是吵醒了熟睡中的小九。小九正生气的准备扯开嗓子喊大白的时候，嘴巴突然被一只有着浓郁烟锅味道的手捂住了，小九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然后就听见爹爹在耳边小声的说：”小九，别说话！“紧接着，就听见房门外左侧后门的栅栏门被呲呲啦啦的打烂了，然后就有像地震一样的脚步声，闷声嗡嗡的走了进来，小九瞬间就感觉房子都要摇摇晃晃起来，跟着又是一声虎鸣，震耳欲聋，伴随着铁链拉扯的声音，几个人走路声缓慢而有节奏的响起来。。。

这时脚步声停了下来。爹悄悄的拉开窗户缝一点点，小九便透着窗缝往外看了一眼，顿时眼里充满了惊恐。

只见房门外，借着清冷明亮的月光下，站着两个人和一个庞然大物，在这个庞然大物的边上还趴着一只老虎，从这二人身形上看，像是一老一少，老一点的，看着有一点点佝偻，土灰发黄的羊皮袄

上，随意缠着粗布的腰带，头顶裹着一圈灰布，有着粗大骨节的手里握着打了几圈的长鞭，他的脸看不清楚；另一个从身形上可以看出是一个少年，少年很高，看不清年龄，也穿着一件旧的发黄的羊皮袄，手拉着一根大铁链子，铁链足有小九的胳膊粗，拿在少年的手上，感觉完全没有分量似的。小九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庞然大物，竟然是一头巨大的人熊，这头人熊并没有被铁链拴着，却能十分老实的站在这两个人的旁边，在人熊的后面，跟着的是同样老实的站着的巨大的老虎.....

当小九正惊恐的看着这一切的时候，外面的老人说话了：“老四，什么时候搬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二哥找你好久了，不出来迎接一下么?这声音低沉，嘶哑，透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在小九正疑惑的时候，就听见在隔壁的爷爷说：”陈二哥，我朱门已经后继无人，上次的事情让我家顺子的腿折了一条，已经无人能再在这行行走了，况且我朱门印也已丢失了。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孙女，这行已断无人可以继承。所以才举家搬迁至此，不敢再踏涉这行当，俺也已经给祖先都焚香挂了灯，（焚香挂灯，是探宝盗墓这些走地下生意暗行里的行话。如果不再踏足本行，就必须给祖上烧香，磕头，然后在灯笼上写明后代名字，因何原因不再做这行的大意。并祈求先祖保佑，请先祖依然庇佑后人，原谅自己这辈人的无奈之举等等。然后将灯挂在祖排位旁，燃烧九九八十一天，每天磕头，直到灯油燃尽。）就不再在这行行走，我等只安心种地了。您还找我做啥嘞。”

”嘿嘿，是吗？焚香挂灯，你族的诅咒就不会再有了是吗？嗯，也好，既然这样，你也不用出来了，我们来这儿也走了一路了，我的小兽们早就都饿了，你家既已后继无人，就那个女娃，留着也没用，不能给你朱家传承香火，把她送出来，给我的熊仔和阿虎打个牙祭吧!话音刚落，就听见，庞大的狗熊和老虎同时发出一声声吼叫，两头巨兽的吼叫声震耳欲聋。震的本就没有几户的村庄摇摇晃晃，小九更是吓的浑身颤抖。。。

这响声过了良久，只听爷爷无奈的说道：”哎，算咧，二哥，先进屋再谈吧。”当下，就听见爷爷拉栓开门的声音，同时，那二头巨兽竟然就真的安静了下来，一左一右的走到刚刚打的破烂栅栏门的边上，卧坐下来。大白早已躲的不知去向。小九紧闭的双眼这才慢慢睁开，爹已经没在边上出去了，小九暗暗擦汗，赶紧穿了外套。不能再睡了，太吓人了。

刚收拾停当，就听见外屋的爷爷已经把烟袋锅子敲得当当响，还一边喊着：“小九，给你陈二爷爷倒杯水来！”小九知道，这是爷爷在警告她，有外人来，不能叫外人知道小九有功夫，就只是普通人家的小姑娘，便故意笨拙的端了几杯茶出来。这是爷爷从小就告诫给她的。

当小九胆怯的捧着茶杯出来的时候，爷爷淡淡的说：”二哥，你看，女娃子么，真的啥都不会的。“这时，陈二爷暗哑的嗓音开口了：“嗯，手骨倒是很细。。。”然后接过茶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不再说话。

小九这才偷偷的看清这个陈二爷爷，见他脸色黝黑，眉毛深而浓密，一双暗黄的眼睛透着精明的深邃。头顶一块青灰的包头布把头顶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头发的长短，要不是满脸纵横又深的皱纹，完全看不出这是爷爷口中的二哥。二爷的身旁站着穿了旧羊皮袄的男孩，就是二爷爷说的天雷，小九觉得他应该比自己大，古铜色的皮肤，五官力挺，一双漂亮而明亮的眼睛，抬眼接了小九递来的茶之后，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到了一边。少年羊皮袄的外腰上系着一条暗红色麻布腰带，腰带上挂着铜绿的秤砣样的东西，下面是一根一尺长的秤杆，秤砣上面有雕刻着什么，看不清楚，但是小九觉得这个和自己家爷爷和爹每天喝酒的酒杯上的花纹有点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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