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从床上起身,坐在床榻上,一脸疑惑的看着赵玲珑,随即收回了镇国剑。
“你这是为何?”赵羽皱着眉头问道。
赵玲珑怯怯的站在那里,看着赵羽,小声道:
“奴婢在被送到千夫长府邸的那一天,就已经是赵将军的人了。”
“将军公务繁忙,这两日出入宫中,奴婢不敢叨扰,只得在家苦苦等候。”
“今夜,奴婢想...想要为将军侍寝....”
赵玲珑小脸通红,少女本能的羞涩让她浑身颤抖。
坐在床边的赵羽闻言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无需这样,我并没有这种意思,你大可回去休息吧!”
赵玲珑脸上闪过失望之色,她看着赵羽,咬着嘴唇,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然后,她在赵羽呆滞的目光中,小手轻轻的放在了腰间的绶带之上。
赵羽连忙抬手制止:“且慢!”
但娇柔站在那里的女孩儿,小手只是稍微一滞,然后将霓裳扬起到空中!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衣衫闪过赵羽的视线,然后含羞乍现。
赵玲珑洁白如玉的脖颈上,映上浓重的绯红。
那一抹红,映红了赵玲珑的脸颊,面若桃花。
少女几乎要浑身颤抖,深秋的夜凉意沁入心脾,她踮起了小脚,一双眸子望着赵羽,媚眼如丝。
赵羽静静的坐着,看着眼前的赵玲珑,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英雄难过美人关,多少豪杰醉卧温柔乡。
这谁顶得住!
玲珑垂着双手,缓缓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赵羽走了过去。
“将军。”
“秋意微凉,长夜漫漫,且让我陪将军共赏圆月....”
她强忍羞涩,伸手将嗪首发髻上的五色步摇取下,紧紧握在手中。
瞬间,万千青丝落下,如瀑长发像绸缎般散落在她光洁的背上。
赵羽凝神看着愈来愈近的赵玲珑,少女本身的体香丝丝缕缕,萦绕在赵羽的鼻尖。
卧房灯光昏暗,更加映射出赵玲珑白皙的皮肤。
她扬起洁白如玉的藕臂,在赵羽有些尴尬的目光中,攀上了他的脖子。
“将军,玲珑好冷,你抱抱我.....”
赵玲珑娇艳小脸上的羞涩愈来愈浓,她盯着近在咫尺的赵羽,呵气如兰。
然后她坐进了赵羽的怀中,一双眸子深深的望着他,娇艳欲滴的红唇在灯光下映着诱惑的光。
“今晚,将军不可入睡......”
她抱着赵羽,娇柔的小手就勾在赵羽的后颈上,一支五色步摇如同钢针一般,似乎下一秒,就能穿破赵羽的脖子!
赵玲珑有些痴然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挣扎与慌乱,但她还是欺身向前,似乎真是因为寒冷,想要抱紧眼前的赵羽。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被自己美色迷惑住的赵羽被刺穿喉咙,横尸当场的情景。
“再动一下,我就捏碎你的脖子。”赵羽有些冷漠的声音响起。
赵玲珑全身一滞,抵在赵羽后颈上的五色步摇也再没能向前一步,她感受着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丝毫不怀疑赵羽说的话的真实性!
女子全身的力气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离,她难以置信的抬头,迎上了赵羽冰冷的目光。
赵玲珑有些惊恐的发现,赵羽的眼中一片清明!
他刚才是装的!
绝望的赵玲珑小手一送,五色步摇缓缓坠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清响。
赵羽松开她的脖子,长身而起。
依偎在赵羽怀中的赵玲珑随即跌落在地上,两行清泪从她的脸颊滑落,晕染了胭脂,像凋零的花。
“你到底是谁?”赵羽径直走到长几旁,拿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即看着赵玲珑,沉声说道。
赵玲珑似乎没听到赵羽的话,只是自顾自摇着头,喃喃道:“父王,儿臣不孝,不能帮您报仇雪恨了!”
“赵迁是你什么人?”听到赵玲珑的话,赵羽心里一动,他似乎明白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是谁了!
赵玲珑听到赵羽问及自己的父王,心里最后那一道防线也彻底崩溃:“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我今日刺你不成,便是化作厉鬼,也要永远纠缠于你!”
果然!
赵羽叹了口气,竟然是赵迁的女儿,赵国公主!
想起那天赵玲珑的种种反常,赵羽也在这个时候豁然开朗。
他看着伏在地上满脸凄苦绝望的赵玲珑,摇了摇头:“我不杀你!”
“伐赵一事,是大势所趋,斩杀赵迁,只是因为他是赵王,而不是因为他是你的父亲。”
赵玲珑闻言悲声大喊:“可他就是我的父亲,是你,是你杀了他!”
“你不杀我?是!你是想玩弄于我,然后再一剑刺死我是吗?”
自认为难逃一死的赵玲珑已经放下了所有,她不再掩饰心中的怨恨和悲伤,也终于不再为了报仇而惺惺作态。
一切都结束了,她终于可以去见自己的父王!
赵玲珑冷笑着看着赵羽,沉声道:“你杀了我,就能在你的功劳簿上再添一笔,我乃赵国九公主,杀了我,还能为你这府邸换来几名奴仆!”
赵羽皱着眉头有些歇斯底里的赵玲珑,再次摇了摇头。
“我不会杀你的,今晚行刺一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今晚过后,你想去哪就去哪儿吧,我不会追究于你。”
“你想留下也行,但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赵国已亡,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赵玲珑闻言诧异的抬起头,看着那个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
竟然发现他的眼里,有些许的忧伤。
他为何不杀自己?赵玲珑呆呆的伏在地板上,有些疑惑。
赵羽走出卧房,来到中庭门前,看着夜空中的弯月,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确实不想杀了玲珑,因为她很像一个人,或者说,是她的气质,很像一个人。
秦地苦寒,冬天更是难熬。
赵羽在穿越到这里的第三年,那年,他七岁。
漫天冰雪中,赵羽独身一人蜷缩在义庄里避寒,旁边是同样瑟瑟发抖的阿黄。
身材瘦弱的赵羽已经被冻的快要失去了知觉,而白天乞讨来的食物,已经被村中的恶狗抢走。
朦胧中,一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儿冒着风雪推开义庄的门,走了进来。
赵羽听到阿黄在冲她叫,但是虚弱的赵羽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制止阿黄。
那个女孩儿进来之后,看到极度虚弱的赵羽,不由得捂着小嘴惊呼了一声。
赵羽已然记不清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那个小女孩儿把她自己身上唯一的粗饼,分成了两半。
然后一点点掰碎,喂到赵羽的嘴里。
小女孩儿临走之前,赵羽强撑着抬起头,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乞儿?”
女孩儿回头惊喜的看了赵羽一眼,似乎是在惊讶赵羽恢复的这么快。
随即她就冲赵羽做了个鬼脸,不满道:
“你不也是小乞儿?”
“吃了我的东西,就要好好的活下去呀!”
说完,她笑嘻嘻的转过身,走进了风雪中。
赵羽强行爬了起来,匍匐到义庄门前,望着快要消失在风雪中的小女孩儿,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风雪声呼啸,赵羽悲伤的看着小女孩儿越走越远。
就在这时,清脆的声音随风雪所托,飘入赵羽的耳中。
“我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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