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彩云，衿怀天下 第十章 无耻分家，身世之谜

次日一早，顾清远便早早起身，准备前往老宅去见顾周氏。顾子衿虽然不担心顾周氏会出尔反尔，却怕二婶何氏会从中捣鬼，为了避免再节外生枝，顾子衿便也早早的爬起来，准备和顾清远一起去顾家老宅。李氏虽然不放心，却也劝不动两人，只能随他们去了。

此刻的顾家老宅中也是热闹非凡，无他，只因将近五更时，顾周氏做了一个噩梦，大喊大叫的，将全家人都吵醒了。然后，令众人不可思议的事就发生了，素来厌恶大房，恨不得将他们当牛做马，活活累死的顾周氏，不知今天脑中搭错了哪根弦，居然破天荒的说要分家，把李氏他们就此分出去。

此言一出，何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通这才不过一个晚上而已，怎么婆婆就这样改了主意。而梁氏却是面有喜色，不管娘是为什么想通的，总归只要想通了就是好事啊。

顾周氏也是被顾子衿昨晚的装神弄鬼吓破了胆，甚至一天都不想再等，生怕再晚一天，自己就会被黑白无常拖到地狱问罪，一早用过早饭便赶着顾紫柔去找顾清远来，只是没想到她还没出门，顾清远就已经带着顾子衿敲响了顾家大门。

顾紫柔打开门，将二人迎进屋，顾清远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正中的顾周氏，离家参军多年，如今再见到老态尽露的顾周氏，顾清远心中一时百感交集，虽然面前这个人，百般苛待自己的妻儿，一味的偏心二房子孙，自己却无法狠心的以偏概全，将她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一概抹煞。

何氏看着顾清远和顾子衿，不屑的撇撇嘴，刻薄的本性又发作了，冷嘲热讽的道“呦，今儿这是吹的那阵风啊，居然把大哥这位大忙人吹到我们这小屋里来了，您这尊大佛，我们这小宅小庙，哪能装的下啊！”“老二媳妇，你给老娘闭嘴！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话，滚一边呆着去！”顾周氏沉着脸怒喝出声，何氏吓得身子一颤，狠狠地瞪了顾清远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了嘴，灰溜溜的站到了一边。

顾周氏打量着这个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养子，当年当家的悄悄把他抱回来的时候，自己就曾经大闹过一场，换来的却是当家的差点休妻的结果，从那以后，这个儿子就仿佛是自己心中的一根刺，吐不出来也咽下不去。再加上当家的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她要好生对待这个儿子，更是让她憋了一口气，这口气足足噎了她几十年，今日将他分出去了也好，也许自己还能落个清静，等日后见到当家的的时候，自己也能心安理得些。

如此想着，顾周氏整个人仿佛都轻快了很多，顾子衿暗中观察着，确信顾周氏是真的要分家，悬着的心这时才慢慢放下。顾周氏打发顾守文去请了族长来，说明了自己的意图，族长虽然也是半天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如她所愿，备好了纸笔，准备写分家文书。

原本一切都水到渠成，但当众人听到顾周氏的分家要求时，还是被惊的倒吸一口冷气。顾周氏竟是要顾清远上交军饷，带着李氏和孩子们净身出户，既不分土地，也不分银两，甚至连像样的衣裳家具也一件都没有分。

顾清远万万没想到，顾周氏会如此绝情，他本来还可以安慰自己，顾周氏既然愿意分家，肯定是已经想开了，愿意好聚好散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做的那么绝，连一条活路都不愿意给李氏留。虽然她提出分家是自己所愿，但是自己最多明日就要赶回军营了，分家也只是想让李氏和孩子们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过的更好，只是顾周氏这一手，真正的将自己对她的最后一丝幻想都打碎了。

顾清远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他终于忍无可忍的站起身，死死地盯着顾周氏，语气悲痛而沉闷“娘，你真的要将儿子一家活活逼死，你才满意吗！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给可儿和孩子们留一条生路呢！”

顾子衿也是暗恨，这老虔婆，心还真狠，看来自己昨天还是下手轻了。虽然自己如今有空间可以使用，但那总是需要一段过渡期的，顾周氏这一招，还真是釜底抽薪，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顾祈也是气的摔下毛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指着顾周氏半晌说不出话来。在场的人都被顾周氏的无耻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唯有何氏眉开眼笑的附和顾周氏“娘说的对，现在分家文书还没有写，咱们就还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大哥的军饷自然也得算作公中的，该怎么分配，自然也是娘说了算……”

顾祈根本不听何氏废话，抄起拐杖就狠狠打了过去“你给我闭嘴！”何氏被狠狠地敲了一闷棍，这才安分下来。而顾子衿却脑中灵光一闪，她穿越过来那日，村长为了让她们一家有个落脚之地，曾经做主分了他们一个无人居住的草屋，也就是她们现在住的那个，如果自己没记错，那间房子还没有正式过户到顾清远名下，自然也就不属于顾家的财产，里面的东西自然也与顾家老宅的人无关，她们可以暂时和村长说说，让她们一家暂时在那里住着，等到自己想办法赚到银子，就把那个草屋买下来，直接过户到爹爹名下。

顾子衿心中有了章程，便悄悄暗示顾清远，让他答应顾周氏的要求，而顾清远显然也有着自己的心思，他涩声道“族长，就按娘说的办吧，只是有一点要记录在案，我的军饷，早就都交给三弟妹梁氏，托她代为转交了。”

梁氏也连忙出面作证，证明确有此事，而此刻，顾周氏的面色终于变了，她恶狠狠的盯着顾清远，刻薄自私的本性压过了昨天的恐惧，她腾的站起身，大声呵斥“胡说八道！你少在这给老娘放屁！梁氏那天是给了我银子不假，但是那只有一吊钱，你参军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军饷只有一吊钱！真打量你老娘是个傻子吗！”

顾清远面色不变，眼底平静无波，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周氏，一字一句的道“确实如此，我的军饷统共只有那一吊钱，其余的，早就被我在军营用光了，娘若是不信，大可来搜！”顾子衿暗暗为自家老爹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点了个赞，突然，她觉得自己手中好像被塞进了什么东西，来不及多想，直接用意念把它扔进空间，而后她轻轻拍了拍顾清远的手，示意他自己已经把东西藏好了。

顾周氏万万没想到顾清远会来这一手，整个人气的都快爆炸了，却也拿他无可奈何，顾祈也不想再继续看顾周氏家里这场闹剧，直接大笔一挥写下了一式两份的分家文书，逼着顾周氏摁下手印，而后便如同功成身退一般，拿着一份分家文书离开了。

顾周氏此刻也不想再看到顾清远父女俩，直接骂骂咧咧的将两人赶了出去。顾清远站在门口，凝望着这个自己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过了半晌，他才牵起了顾子衿的手，往草屋走去。回去的路上，顾清远带着顾子衿追上了族长，得知族长马不停蹄的要去衙门为他们办理分家手续，二人都深表感激。

顾子衿却突然想到，那分家文书上并未交代分家后如何赡养顾周氏，虽然她们这一房是净身出户，但依顾周氏那个刻薄自私，又贯会耍无赖的性子，必不会放过这个漏洞，不处理干净，只怕等顾清远离开后，她们又要落到顾周氏手里了。

如此一想，顾子衿立刻将自己的隐忧告诉了族长和顾清远，二人也觉得顾子衿所言有理，便又赶回顾家老宅，当着顾周氏的面，在两份分家文书上重新又多加了一条，因其母顾周氏对子不慈，因而长子顾清远一房，留银一吊，以作赡养之用，并自分家之日起，无需再承担顾周氏的赡养之责。

顾周氏当场气的怒火飙升，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好啊，好啊，你个兔崽子，我老顾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老娘当年真是瞎了眼，居然答应你那个烂好心的爹，收养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种！”

众人又是一惊，没想到顾周氏失去理智之下居然爆出了这么大的秘密，顾子衿却暗喜，顾周氏主动爆出了爹爹并非她亲生子的身世，正好也能让爹爹的心里少些愧疚感。

顾清远毫不意外的看着顾周氏，在自己十岁那年，有一日偷偷听到了顾周氏和顾老头的谈话，自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不是顾周氏亲生的，为了躲避，也为了报恩，他代替顾清达上了战场，从此便极少回来。

顾清远看着顾周氏，面色从容，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锁一般，“娘，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的收养之恩，我从来没有一日忘怀，所以我愿意任你驱使，愿意替二弟从军，愿意做任何事来报答这份恩情，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触及到我的底线。

我既娶了可儿，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要为她们的一生负责，她们就是我的底线，我不会再眼睁睁的看着你折磨我的妻儿，所以，你骂我忘恩负义也好，骂我白眼狼也罢，我也永远都不会后悔我今天的决定。”

顾清远说罢，再不理会老宅的任何人，牵着顾子衿的手，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出了老宅，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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