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穿秋水难回首,肠断天涯不见亲。
惟有清风常顾我,守山人变祭山人。
这是我清明给母亲上坟时写的一首诗,我的脸被烧纸的火烤得炽热。山里很静,打眼望去一片金黄色的落叶,还没有绽放出大自然的生机。
此刻我的生命仿佛也要定格于此,因为我探索了很久的生命的真谛依旧没有答案。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什么算作是公平,不知道在人类的视角里什么算作是幸福,生命只有一次,为什么每个人的命运截然不同。在我看来,要什么喜怒哀惧爱恶欲,什么人情世故,在生命结束的一刻全部烟消云散。没有经历过死亡你永远不会明白人是为什么而活着。正是上德无德,下徳不失德。把德字换成“活着”两个字就是对活着最完美的诠释,很多人都想为自己活着,但是都被身边的事物左右活成了别人眼中的自己。就像是我自诩看透了这一层,但还是活在别人的世界。我无法忘记母亲离开时的孤独,父亲出车祸时看不出是谁的面孔。
如果母亲还活着,这个时候应该准备午饭了,或者我们在打视频电话她在听我扯淡合不拢嘴,她也可能在姥姥家的炕头当大姑娘。此刻,没有谁能够懂我。上完坟扛着铁锹回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姐姐正在家做好了饭等着我回来。
正吃饭中,她说:“小弟,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把咱家死的那只鸡,偷走跟二河他们几个当成死人出殡给埋上了,你个憨憨。”
我被突然问了一句没能反应过来,这是我才十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二河是跟我同岁的一个发小,长的一身膘,从小就喜欢听出殡吹喇叭看二人转。那天我放学回家,房门是锁着的,姐姐在学校住宿。
我看到门上的纸条:“儿子,我俩去你大姑家晚点回来,你把炕烧了。”,看到纸条我要乐到蹦高,这种自己在家当家做主的感觉太爽了。但是在老地方找了很久没有找到钥匙,我顺着窗把书包扔进去,然后利用自己瘦小的身躯在老木板门和门槛中间的缝隙钻进去。
刚吃了口凉饭二河就来了,趴着窗喊:“老小子,你家鸡怎么死了一个。”
我钻出来看了看,感觉应该是被黄鼠狼咬死的。我说:“你等我一会儿,我把这死鸡扔河套去。”
二河给我出了个馊主意:“咱找个坑把它埋了吧,挺可怜的这个鸡,都没下蛋就死了。”
反正无聊的很,跟着他走了。他回家翻箱倒柜找了一个鞋盒当棺材,撕了一本数学书当纸钱,偷了两个苹果当贡果,陆续的又找了好多个发小上后山,就这样在王大叔家果园里建立一个小坟堆。有两个人折了树苗树枝竖起来哼哼着当喇叭匠,二河带着我们剩下的几个跪着装着哭腔:“妈呀,你怎么就走了,儿子不孝啊”有模有样。
第二天放学走到门口,隐隐听到我妈跟我爸说:“上午去河套洗衣服,二河他妈说这几个崽子在她家后山嗷嗷叫,哭自己妈死的老惨了。”
在我的脑子里已经有我爸拿苍蝇拍打我的画面了,哆哆嗦嗦的说:“妈,房子上热水袋里有没有水了,热死我了洗个澡。”想着说完赶紧跑后院洗个澡,保佑自己逃过此劫。
果不其然我被我爸叫住了:“你个逼崽子,你就那么想咒你爸你妈死吗,学习你不好好学,学这些’外国六’的玩意儿,不想好了你是。”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挨打了,还好今天是周五我姐也在家。我爸扇了我几个嘴巴子,我姐见状用身体抱着我,这个画面在我脑海里记了一辈子。这就是我姐宁愿让她自己挨打也不愿意让我受苦。这个时候的我万万没有想到,十年之后的我会有多么悲伤,又怎能知道父母健康家庭和谐的美梦还有一年就即将结束,就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应验。这种好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在我看来,这种日复一日百无聊赖的生活过得很漫长,也不知道贫穷是什么概念。
四间小黄土房,房子小不怕还有一坝台儿,一个大院子一堵围墙,墙内是养着鸡鸭猫狗猪,墙外是一板板正正儿柴禾垛,大宅门前是一座山,与大山之间则是一条小河流水和一片李子园,房子后又是紧挨着一座山,坐北朝南阳光全天照射,用我们风水学的说法就是:此处后有靠山、前有案山、中有明堂、水流曲折,藏风纳水,山水有情,实乃宝地是也!这便是我家的外貌,据大大说当时爷爷只花了三千元,而且没有东墙,东墙借用了老房子(现大大家)的西墙并在一起。材质也很简单:老炕的炕板是从山沟里捡的片儿石头,房梁柱子也是山里砍的大树,西屋的屋墙是给父亲结婚用的所以先进一点儿,用了砖头。外屋和里屋都是用后山的黄土泥巴和一种草混在一起打击出来的墙面,结实又保暖。
为何如此简单,因为那时候尤其是山里人特别的贫穷,我爷爷四个儿子三个女儿,我的姨奶没有孩子所以领养了我二大爷,那个年代说抱走就抱走了也因此二大爷改姓了孙,我对三大爷成长历程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现在住在外地,串门儿了几次。三个姑姑都嫁出去,所以爷爷只需分家产给大爷和我父亲,老话说:兄弟立户,老人的碗端不平。也就是说在农村亲兄弟分家产立户没有绝对的公平,甚至闹掰打架,听起来很荒唐,但确是真真实实的发生在我家,为了一块柴火垛地大打出手,当然这是在我印象中的导火线,大人的眼中肯定是另有原因,只是他们不让我打听事儿。
还是那一年,我二姑带着比我大一岁的孙女回来了,我和我侄女玩的很合得来,也是她教会了我第一次偷钱。外面下着大雨,因为我爸不在家,没有人爬梯子铺塑料,所以屋里下着小雨。而在外地厨房,我亲眼目睹屋顶靠近墙壁的位置掉下来一块大石头险些砸到我妈,还好有惊无险。因此这里用一个大桶子接水,别的地方用盆子接水。
他们全都在大大家看别人打麻将,我觉得麻将没有什么好玩的,以后我也不会学这些没用的东西。我跟侄女在家看电视,突然她说想吃辣条。
我想到有一次无意间发现家里的小宝藏,说:“我知道钱在哪。”
她的眼睛向下翻了翻:“我有零花钱在奶奶那了,你把你妈的钱偷出来咱们去买吃的,明天把我的钱给你。”
我觉得可以,反正她会还我钱的,我妈不一定能知道。最后没能经过诱惑,我们两个打着伞去买了五元一大包子零食。我们两个吃了很多袋方便面掉满地渣渣,谁都不想打扫,不打扫的话会被发现的。最后争执起来,她直接去隔壁告了我的状,随后就被我妈叫过去,当了满屋子的人脱我的裤子打我屁股。从这以后再也没跟这个她一起玩过,偷钱的毛病却烙下了。
二姑刚走没几天,我跟我妈在等老爸回家吃饭,我妈说他中午去舅姥爷家喝酒了还没回来。她也没心情吃饭,一直在焦虑之中。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有一种预感,这种预感是一种幻想,因为被二河的感染我也喜欢上了玩出殡的游戏喜欢听喇叭,对下葬很好奇。所以我幻想我爸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我也可以穿孝衫了,可以从头到尾体验一下家有老人去世的流程,以后跟他们玩儿的时候,我也可以当一回大管家和阴阳先生。我可不想每次哭娘的都有我,还要冒着被我妈抓着的风险。这一晚我一直在幻想着这些场景,我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就好像是一个混蛋。
手机铃声响了,我妈看是我爸的手机顿时收了紧张的心,舒了一口气。可里面传来老太太的声音:“你家老爷们儿出车祸了,要不行了你赶紧的吧,在大河桥头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妈如此慌乱,实际上她的一生从来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这就是老天的安排命运的折磨。她说:“儿子,你去你大大那屋今天晚上,你爸出车祸了,我得赶紧找个车送你爸去医院,你别害怕儿子。”
我不知道的是家里一分钱没有,不知道就在前一天我偷走买零食的五块钱是全部的家当,不知道生命有多脆弱,甚至此时的我仍然在幻想下次出殡的场景。这些是我记住的,但是印象更深刻的是我妈出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五十分,窗外一片漆黑,屋内寂静的吓人。我开始恐慌害怕了,突然窗户玻璃映射出一张脸伴着强烈的敲击声,我被吓得一哆嗦不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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