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老师缓声又道:”他就出生在太州城,他六岁时就精研武学,十岁时便入了一重天玄境,当时的慈光寺主持宝映大师曾倾力教导过他,。
他那时就提出了困惑:“我所在的地方如此贫穷,人们的脸上无笑意。所谓求佛,为何却如此痛苦?人难道是为了经受苦难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吗?佛祖真能渡化众生吗?”
“那前辈,宝映大师是如何回答他的?”杜芝盼问道。
“宝映大师说,花开时绚烂,凋谢亦常在,人生百龄,沧海桑田,何能一世不忧,万事又能皆喜。人生无常,有痛苦,为了快乐,才要经受痛苦,只有经受了才能更加享受快乐,二者是共生的。”老者面无波澜的回道。
他依然困惑,指着寺外那些衣不敝体的乞丐:“师父!里边有两个老者,从我记事起便游讨这太州城,他们经历那么多困苦,何时才能快乐?快乐时又在那里?
“快乐在世人心中!“宝映大师回道。
“听不懂。”杜芝盼讪笑一声坦然道。
“他也没听懂,所以他十岁的时候领着妹妹就离开了这里,南下京都,他自己以为一家人团聚,常相伴才是快乐的!白袍老者依然望着远方。
三十岁时他在京都巳有十多年了。但他心中的惑一直未解,若杀一人能救千万人,可这人偏偏又是你的朋友,你杀不杀?“白袍老者转头看向杜芝盼。
“这…前辈…”杜芝盼一时犹豫不定。
“要是我就杀。”坐在下方门槛上的映雪忽就跃上了屋顶幽幽地说道。
“很多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人都会这样说,或许也会这么做,但是他不同意,所以举棋不定,便被人算计,就因为他,满门三百余人,他的父亲、三叔、妹子、妹夫、几千虎牙卫、坊民等等,天下任凭谁,也无法轻易原谅他,包括他自己。”
白袍老者闭上眼叹道:“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映雪忽然说。
“哦!小子心性不凡,我对你小子更感兴趣了,却猜不出你的来历。”白袍老者若有深意的看着映雪微笑着说道。
“你姓陶。”映雪握了握拳头说得坚定。
“是的,你猜的没错,在入山隐世之前,我的确姓陶名平山,是当年陶公的弟弟。”
“也没有人会轻易原谅你!映雪冷着脸。
”你们叔侄享受着家族的萌荫,国朝的恩典,却在家族蒙难之时,一个为了女人,为了个敌国的女人便擅离职守。“映雪声音冷得如冰。
“另一个为了追寻心中的自由,问道求仙,闭世深山。“
“映雪越说声音越大亦更冷:“麦积巷惨案,你们虽不是凶手,但比凶手更可耻、更残忍、更无情,这是背叛!背叛了国朝亲人,族人,同僚,朋友,背叛了八千忠心耿耿的牙卫,更是背叛了这天下苍生。“
“一个求佛,一个问道,可笑真他妈可笑,佛若能度众人,道真能化仙飞,当时怎么不救一救那些屈死的生灵。“
映雪悲愤的大声斥责。
杜芝盼张大嘴巴。望着映雪,这还是那个贪财,吝啬,慵懒的映公子吗?
转头看了看老者,这又还是那个风姿卓立,武功高强仙人似的前辈吗?
年少的慷慨激昂,正义凛然。
年老的弯腰垂首,浊泪满衫。
静,仿若一切声息都消失了一般,杜芝盼仿若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又传了来:“但有一点我一直没有想明白?”映雪缓下声低语道。
“你认得宁欣儿、红乔姐,识得印明、印慧和尚,甚至连举鼎公公也是故人,说你是名震江湖,我也是信的。”
映雪蹲下身坐到了屋脊上:“可我唯一不明白的一点是,你为什么非要带上我们二人?我们本是跟这件事毫无关系的人。”映雪淡淡的说道。
“是啊前辈!若你真的需要钱财或帮手,难道不是应该找红乔姐和慈光寺那两名高僧么?”杜芝盼回过神来也问道。
老者也不应声,飘身下到院中,走到映雪身旁坐下,“因为我…我是你的长辈”老者柔声说道。
“你应该唤我,唤我...叔公!”“你…你…,我…他……他...?”杜芝盼一脸惊讶的指着老者和映雪,又指着自己语不搭调的说道。
“你这老头,舌根底下都是谎话,随时都准备蹦出来似的。”映雪叹了一声。
映雪起身走了两步,敲了一下杜芝盼的头:“你个肚子胖,还真是个白痴,他说什么你都信啊?”一副众人皆痴我独慧的模样。
映雪跃到院中,难得的背着手步了几步:“我之身死,难道对于尔等真那么重要吗?”七声刺耳的风鸣声划破静寂的天空。
官道之上,几十骑人马扬鞭狂奔。每个人都裹在连着风帽的青色大氅里,一众骑手更是全部带着黑色的棉巾蒙面。
那为首的人往前望了一眼,猛地拉住了胯下的黑铁鬃。
“师兄,到了么?”身边的众骑急忙拉住了马,其中一人一把扯下了风帽,拉下蒙巾,露出了一张俊朗年轻的面庞:“这一路人不离鞍的可真是把我累坏了。”
那为首的头领却没有理会他,只是伸手入怀从中掏出了一张半尺来长羊皮卷,打开后对照着面前的山川走势,仔细端详了一番后才微微点头:“到这里了,前面再过三里就是太州了。七煞堂的人应该也已经快到了。”
“师兄,这和尚真有那么重要吗?我们这一路狂奔,昼夜不停,可把我累坏了。”年轻人凑上前,问道。
“十五年前麦积巷惨案之后,内尉派人前往玄真观,却发现那观内藏经阁早已被太子的人偷偷焚毁,宫中藏于观内的三千余本秘典都化成灰烬,其中神机连箭驽、巨力五炮车两种军中利器的制作秘艺也未能幸免,世上能够还原这种制艺的人,如今只剩下那原虎牙卫千牛上将军陶南和他的叔叔两人了,此次师父奉老祖宗之令去寻那陶南,宫中是不想此器为敌国所获。”
头领默默收起地图为年轻人解惑道。
“师兄说得对,我朝疆域万里,近年西域各国虽年年纳贡,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小心点总是好的。”
头领看了少年一眼点点头。年轻人得意地笑了起来,能获得从来对自己不假颜色的大师兄的赞美,倒是件不容易的事。
“但是……”头领忽然道,“那个印慧大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不一定会随我们走。”
“难道这和尚还有什么特别的来头。”年轻人惑道。
“你可听过陶沛之这个名字?”首领问。
“师兄你可别逗我,我再不济,陶沛之大柱国,大将军的大名谁没听过?二十年前华隆朝北征,差点把半个阻卜打了下来,据说当时只要对着一个六岁北地小童喊一声:陶公来了!就能把他吓哭。我们这些人,谁不是听着陶公大将军的故事长大的。“
“这陶子是陶公的儿子,那年麦积巷案后便隐慈光寺修佛,案起时陶公亦惨死于都城下。“头领哀叹一声:“华隆唯一因军功封太尉、上柱国的国之擎柱啊!“
话语顿了顿:“那陶南也亦是江湖百年一遇的奇才啊。”
少年心中愣了愣:“麦积巷案?“
“二十年前我朝北征,陶公率军一路杀向阻卜都城,路上却因朝中内斗,粮草不济后又因室韦和契丹背盟,前后遭二十余万西域联军围攻,陶公只得率部力战突围而返。“
“陶南当时随军任前锋大将,领三十虎牙卫冲入万军之中斩敌军大帅哈赤尔。
敌军虽仍有一战之力,但主帅已死,军心不稳,西域三国便与我朝定立了盟约,五十年不踏我朝半步。”首领又说道。
“这我知道,太州之盟嘛!”年轻人插嘴道。
“是!“首领一拉马缰,瞪眼冲着身后众人喊道,“前面便是太州城了,继续前行,义父交待,便是死也要成行!”说完便一甩马缰,领着众人绝尘而去。
年轻人也急忙怒挥马鞭,他的马术似乎并不怎么样,之前在队伍里也是一直处于后列,使了好大力气才终于赶上去。
那首领见年轻人累得气喘吁吁,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师兄,我就想问,为什么出发前不说,偏要在快到了才告诉我?”年轻人喘着气问道。
首领望着年轻人一脸困惑的样子,想起这位师弟平日里的那些行为,叹了口气,“怕你路上忘了…“
“还有这人不能杀…”
“原来如此。有理!”年轻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首领扭过头,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唐州霍家百年基业,真的要靠这样一个健忘的小子么?义父阿!“
中秋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9月15日到9月17日)
飞卢小说网声明
为营造健康的网络环境,飞卢坚决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存储平台,请上传有合法版权的作品,如发现本站有侵犯权利人版权内容的,请向本站投诉。
投诉邮箱:feiying@faloo.com 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即删除相关作品并对上传人作封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