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绿兰花 第4章 养儿总夸邻家好

老板娘好像真的被老莲蓬说服了，把柱子揽在胸前，并用手在他的头上抚摸。“这娃太皮了，不服管教，我总担心他做坏事，不学好，将来没出息。你今天这样说，他会以为他淘气是对的，将来就更难管了。”

听到“出息”两个字，柱子一愣，不知道大人嘴里为什么总要说这两个字，好像这两个字跟他关系很密切似的，脑中隐约闪现起幼小时在父母跟前的场景。只是离开亲生父母太久了，那时候的一切都如同梦中，晃晃忽忽的，记不真切。他很想问一下什么是出息，可是，两个大人自顾自地说话，他插不上嘴。

老莲蓬哈哈笑道：“孩子成不成材不是管出来的，是天生的。我国香谁管过了？你家老孙小时候跟小柱子一样，比小柱子还不如一些，见到我们女娃上茅房就往粪坑里丢砖头。”老板娘道：“他还做过这样的事！亏他一直跟我说，他小时候老实得像面粉团。”

老莲蓬道：“有机会再跟你说老孙的事，给小柱子听到不好。老板娘，你不用担心，依我看，不要几年，小柱子就会变成一个羞姑娘一样的后生，那时你就会发愁，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泼辣。哈哈……”

老板娘也跟着老莲蓬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他婶子，你还真会宽人心。”

突然间，老板娘的笑声好像被剪刀剪断了一样，她一脸错愕地把手放到鼻前，明白了她手上粘的是猪油，也明白了柱子把猪油搽到耳朵上是为了逃避她拧耳朵。她挥手便批了个耳光，打得柱子往前一窜，老莲蓬一手接过，揽在胸前，另一只手护了他的头，吃惊道：“老板娘，你，你，你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又打他？”

“他婶子，你别护他，让我打！我最恨的就是孩子玩心眼，他在外边用心害人，回到家用心防止挨打，从没有用点心去孝敬爹娘！我养他这大，从不叫我一声，只是跟我玩心眼，养他做什么！”说毕，拖过柱子要打。老莲蓬又抢回，道：“你这一巴掌已够重的了，一边脸都打红了，孩子不是用来打的，是用来爱的。你瞧你，这么狠。”

老板娘道：“老莲蓬，你莫拉，我打孩子不准人拉，你站到一边去，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老莲蓬道：“那，那你掩着点，可别打坏他了。”

老板娘拖过柱子，巴掌如雨一样不分头脸地落下来，柱子只是抱了头，竟一声不吭地让她打。老板娘好像打痛了手，捡起柜台角的扫帚，挥起帚柄又在柱子身上乱打。高粱杆做的扫帚很快裂开了，地上飞满了高粱壳。老莲蓬看不过去，冲了过来夺过扫帚，扔在地上，把柱子藏在身后，道：“见过打孩子的，没见过你样打的。是打强盗吗？”

老板娘吼道：“老莲蓬，你什么意思，你把他放开，我还没打够！”说毕，又从门角落找到一洗衣棒槌冲了过来。老莲蓬放下柱子，双手抓住了棒槌，叫道：“你真要打死他不成，他还是个小孩子，经得起你一棒槌！”

老板娘怔怔地望着老莲蓬手中的棒槌，好像明白了有点过份，便气嘘嘘地坐在柜台里边。老莲蓬爱怜地抚着柱子头上一道道血痕，眼泪出来了，“好狠的心，我刚才还以为这孩子头上的许多痕迹是他自己淘气弄的，原来都是你打的。一二三四……这回又添了六道新伤。难怪你说孩子不叫你，你对他竟没一点爱心。”

柱子挨了顿暴打，本来没哭，听了老莲蓬的话，开始抹眼泪了。老板娘冷冷地道：“你说话有点分寸，是真是假，我也是他的娘。没事别乱嚼舌根。”

老莲蓬似乎意识到说错了话，便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孩子要多给他一点爱，你把他打怕了，他就不粘你了，你怪他不叫你，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当娘的像不像个娘！”

不料这样的一句话又把老板娘得罪了。老板娘跳起来道：“你说什么！我不像个当娘的！是我把他养到九岁的，喂他吃饭，给他穿衣，给他盖被，端屎端尿，除了吃奶，天下母亲做了的，我都做了。天下母亲没有做的，天天向别人赔礼，赔情，赔钱，受别人的冷言冷语，我也做了！我养他，受的苦，遭的罪，比任一个娘的多多了，你放的是什么屁？敢说我不像个当娘的？”

老莲蓬大怒，摆开了架试，正要跟老板娘大吵一回，眼角的余光瞄到柱子可怜的眼神，便生生地收住了脾气，放缓了声音道：“当娘的也有多种当法，你这种当法，不是个好法子。打孩子不能解决问题，你看你打了他，他就会叫你一声了么？你从此换个法，别再打他，做得再错也别打。”

毕竟老莲蓬一向有威名，老板娘有点怕她，有些后悔把话说重了，见她并没有发作，也顺便放轻了语气，“那怎么行！打成这样他都死性不改，再不打，他更要飞天了。”老莲蓬道：“我看你好像并不是为他做错了什么打他，而是你气他不叫你才打的。你这样打，只会越打越生。”

老板娘道：“一家人不知两家事，这孩子我打的多，不叫我，我认了；他爹从没打过他，他也没叫过一句爹，为什么会这样？生的亲，争不亲，只恨他不是我亲生的！”

老莲蓬道：“我不信。要不我把这孩子带我家住几天，我就能让他叫我娘。”

老板娘黑着脸走过来，把柱子从老莲蓬身边拉过，往后厨方向一推，“自己去洗把脸，别老在这里讨人厌。”又对老莲蓬道：“我这孩子淘气，不想麻烦你；你有本事，你让别人叫你娘，丈母娘还是什么娘，我不希罕，只是别找到我家来。”

老莲蓬一听，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国香这么小，我从没想过什么！我只是见这孩子可怜，才来劝你的，你却好心当作猪尿泡，一脚踩了。既然我在这里讨人厌，我走。”起身要走，又向柱子道：“小柱子，下次挨打可别站那里不动，你要跑，要躲，不然打死白饶。”

柱子本来快出去了，听到老莲蓬的话，便站住了，一双眼睛望着老莲蓬，老莲蓬看到柱子的目光，不知怎的，心中一酸，眼泪就出来了，她想回转身再跟柱子说什么，可看到老板娘在那里横眉冷对，只好走了。

老板娘见狠女人就这样走了，不由十分得意，觉得平素怕她太委屈自己了，于是对着柱子大声骂道：“你被钉住啦，还站那里。大白天的，真见鬼，公鸡不啼母鸡啼，山西的骡子作马叫。”

老莲蓬在门外应道：“我才是真的见了鬼，闺女掉进粪坑，我也掉进了粪坑。”

十一看书天天乐！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10月1日到10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