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十年人间 第二章 京城朱红

不一会徐清御剑而至，明显已经等很久的陈二虎赶忙迎了上去，想拉起徐清手，可没成想徐清很是无情地直接拍掉了陈二虎的手，啪的一声，那叫个清脆，陈二虎只能尴尬的甩了甩手，背匣少年在边上忍不住捂腹大笑，徐清转头瞪着少年，意思很明显，再笑我就再打你一次。少年摸了摸头，只得噤声。

徐清转头又揪住了陈二虎的耳朵，厉声问道：“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不为人所知的大事啊，孙老人又来了，都第四次了，咱们陈家可真有出息啊。”

陈二虎虽然是啥都没干但作为这紫涵王朝上下皆知的妻管严面对自己的娘子也只能好声好气还陪笑道：“真没有真没有呀，你丈夫都已经不带兵二十年了，还能做出啥大事呀？”

徐清闻言便松开了陈二虎的耳朵，点了点头，意思很明显，陈二虎除了带兵打仗的确啥也干不了。

陈二虎整理了一下衣冠瞪了边上笑的直不起腰的少年再对徐清说道：“不过既然孙老人前来，无论是为了啥，我们陈家也理应出门相迎，毕竟老人家跟咱家大北也算是半个师徒了，大北那一身修为根本可不就是孙老人从道庭武当山带来的道衍剑经吗？”

大北自然就是身边的负匣少年，岭南王陈二虎的长子陈北如今年将二十，明日便是及冠取字之时。

徐清点了点头轻声讲了句“算你识相。”

城外陈北一家三口人已在门口等候多时，那辆本就没多久就能到马车也在看到三人后便早早地停了下来，当然也不过是一里路外而已，毕竟孙老人虽是向陈北传授了道衍剑经但自己本身却是个不负修为的掌印司礼监而已。

掌印司礼监，自紫涵定鼎中原以来，一改从前大汉末期的宦官满朝的不堪现象，如今宦官虽然依在，但总数量却连大汉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只有六十人，而这六十个人全都是由皇帝亲自选取，各司其职，其中又划分为三个不同层级，而掌印司礼监正是第一层级的领头人物之一，是皇帝陛下身边最亲近也是权利最大的宦官，据说掌印司礼监还可兼任紫涵锦夜府执玉大都督，而这个职位的意义与曾经那个大汉锦衣卫中唯一的一品天刀指挥使意义相同。

孙老人手捧着圣旨慢慢地从马车那边走到了陈二虎面前，陈二虎自然也不会在这位自家长子的半个老师面前摆什么藩王的谱，而且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手捧圣旨而来的，搞不好可就是个大不敬有谋反之心的呀。

孙老人将圣旨递给了走到面前的陈二虎，陈二虎直接接了下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早在二十年前孙老人第二次来岭南带着为陈二虎封王的圣旨的时候，便就带来见圣旨免跪和三次自由入京的诏令，先不说自古礼法为大，要知道藩王无旨不可入京这是历来保卫京师的必要手段亦是将不臣之心防范于未然，而如今这一特例却是一个异性藩王独有的，足见当今圣上那时对陈家的信任。

孙老人低头将身上的红蟒锦服的褶皱拉开，又自顾自地说道：“岭南王殿下，此次咱家前来呢，不是为了啥大事，陛下膝下虽不是儿孙满堂，但也是有个四男两女，陛下历来对女儿偏爱，长女裴璨灿殿下刚结发及笄便被封为紫阳公主，如今结发三年，陛下认为也该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而门当户对的人之中，也只有岭南世子殿下即将及冠取字且有过些许善缘，所以特下圣旨赐婚世子殿下。”

陈二虎刚拿起圣旨便立马又递了回去，说道：“要不孙老人您白跑一趟呗？”

孙老人摆了摆手笑道：“岭南王大人说笑了，这圣旨哪有收回的事，就算有又不是咱家能说了算的呀，既然事情已经带到，那么咱家就先走一步了，还请岭南王殿下早日前去紫煌城与陛下共商此事，咱家就先走了。”

陈二虎点了点头，转身打开圣旨，上面一字一句都关于赐婚，但他死死地盯着这字里行间，这些的细密的字缝中写满了畏惧，是功高盖主，是百口难辩，是这可笑的赐婚。

陈二虎望向陈北轻声道：“明天去京城吧，去京城办及冠礼，咱们家也是好久没去过京城了吧。”

陈北点了点头，望向了北方那个号称一座城便是一个中原的紫煌城，那里是紫涵国都，爷爷陈天然在那里呆了二十五年，一年回两次家，弟弟妹妹还有他都很想念爷爷，在奶奶离开以后，爷爷成了唯一一个隔代亲的老人。

这一次相见竟是如此可笑。

当今圣上而立之年承接大统，改年号为元春，大赦天下。下诏前任征南大将军陈天然入京为官任内阁首辅一职，在先帝废除丞相之后内阁的地位日渐显赫，而内阁首辅无疑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在这个首辅的建议下，元春一年，早朝始设，百名京官每日于午门钟响三次时进殿，至此时已经有将近二十五年，从来没有不例外。

今日早朝事情不多，结束的算早，一个须鬓霜白却身型提拔的老人第一个从启灵宫走了出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脚步，转身对身后的官员们鞠躬致礼道：“今日突然，我儿孙受诏来京，孙子今日及冠在玄水酒楼办宴，还请各位勿嫌麻烦前去赏脸一二。”

听到“赏脸一二”四个字，这满朝文武百官竟然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惶恐不安的表情，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位身姿挺拔的老家伙是这武可定鼎中原的征南大将军，是文可安邦定国的大内阁首辅，是南边那位异姓藩王的家父，更是当今圣上的义父——陈天然，他们何德何能受他的鞠躬赏脸呢？

这时一个同样须鬓霜白的老人扶起了陈天然，笑道：“陈公言重了，哪有什么赏脸不赏脸，只有去和必须去的，你这么说不说其他人怎么想，我刘若世是真的觉得在折煞我呀。”

刘若世，内阁次辅兼任户部尚书，作为文官之唯二的顶尖高官，这满朝文武自然是马首是瞻，纷纷附和道：“陈老还请放心，要是陈老不嫌弃，我定要拖家带口去给陈老捧场。”

陈天然笑着点了点头，又一眼望去启灵宫里面的那个九五之尊所坐的位置，龙椅上面空空荡荡，一如此时陈天然心里头没个着落，是人总是会变，天家无情亦或是真的真的功高盖主了吗？

玄水酒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这么一大块地去做个酒楼更是不同凡响的事情，而其实呢这块地却不是酒楼东家买下来的，是当今圣上赐下来的，玄水酒楼的东家呢是这个天下第一商行朝暮行，在那个紫涵帝国还尚未统一南疆时，朝暮行就已经是率先做到了天下商行的地步，而在楼兰年，紫涵受三方危机之时，朝暮行却冒天下之大不韪投身于战争之中，为紫涵提供了无数的钱粮兵马，让紫涵一统天下，战争结束朝暮行也是没有压错宝，一如既往地是天下商行，而这块地则被圣上赐给了朝暮行的老板陈大虎。

酒楼一楼如今坐满了不着官服，拖家带口地来为陈首辅和岭南王捧场的文武百官，有说有笑，倒是不像常常会在早朝上扯着脖子叫唤以死明谏的人。

二楼拐角处，少年陈北和岭南王陈二虎看着楼下其乐融融的样子。

陈北冷不丁地问道：“大伯今天来吗？”

陈二虎摇了摇头道：“来不了，大哥来了的话真就有谋反的样子了。”

“弟弟妹妹呢？”

“和你娘在家呢，你是长子该出去走走了。”

“那爷爷他没事吧？”

“没事，这是爹的主意，爹说该做个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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