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九复刚把头巾、面巾和手套卸下来,在一旁水盆里净了手,就听见太后来了。
他穿来的这段时间还没听别人提起过太后。
今个对方突临,盛九复蛮好奇的。
会是他前世电视剧中那样白发端庄的老妇人吗?
太后名号传来,小皇帝原本恣意的姿态顿时一收,背挺直了些许。
他负在身后的双手无意识绞成一团,似乎很是紧张。
众人都齐齐往来处看去,西边廊下背光走过来一个女子。
她头顶凤冠在日光下泛着光晕,正蓝色厚重的宫装上用金丝绣满了凤凰,拖在身后的裙摆就像尾羽一样,似要浴火而飞。
盛九复不由咋舌,这女人好强的气场。
太后长相跟他设想的不同,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美妇人,容貌精致,身材姣好,特别年轻貌美。
盛九复多看了两眼,感叹道,怪不得曹操好人妻呢,现下他又与曹贼何异?
这一细看,他的职业病犯了。
美妇人脸上的粉质地细腻,能看出是上好的珍珠粉。
可再厚的粉,也盖不住快要溢出来的憔悴。
眼底青黑,眼球中红丝呈蛛网状,肤质发尾都发黄,唇角些许干裂。
这是病了?盛九复有些疑惑。
小皇帝恭敬朝对方俯身作揖:“见过母后。”
四周的太监、太医都纷纷跪下行礼:“参见太后,太后安康。”
皇帝都朝太后垂首了,唯独盛九复笔挺地站在那,头一点没低,腰也一点没弯。
其实满显眼的,但美妇人眼里只有小皇帝。
太后将手搭在宫女的胳膊上,语气淡淡,问身前小皇帝:
“吾儿又在折腾太医们了?你就一天也闲不下来,非要哀家亲自为你操心才行?”
女人说话间唇齿开合,盛九复看了眼她的舌象。
舌苔薄白,这是正常现象,可能会有些气血不足,体虚。
舌苔是舌面上苔色的变化,常见有白、黄、灰、黑四种。
而舌苔白苔者多为表证、寒证。
小皇帝身子一颤,保持俯身的姿势闷声说道:“儿臣知错,母后莫要为儿臣气坏了身子。”
太后轻哼一声:“每回认错是快,就是死不悔改。”
她旁边的大太监看见盛九复腰都没弯,当即呵斥道:
“你这太监好大的胆子,见到太后竟不行礼吗?”
说罢,他翘着下巴吩咐身旁太监:
“既然不愿意跪,那咱家只能治你大不敬之罪了。”
“杀了吧。”
太监作揖领命:“喏。”
盛九复眉头高高扬起,狗仗人势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吧?上来就要杀了他?
眼看太监慢慢逼近,盛九复一点没怕,就这么直挺地站在原地,脚下丝毫未动。
只是身体绷紧了些许,蓄势待发起来。
太监没急,皇帝却急了。
他直起身子,眉眼一肃冷喝道:
“退下!”
皇帝一张嘴,那太监缩缩脖子,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太后没说话,就静静地盯着小皇帝。
她身旁的大太监自觉有人撑腰,皮笑肉不笑地跟皇帝说道:
“陛下,您身后这奴才见到太后不跪,触犯了宫规,冲撞了太后,合该是死罪啊!”
小皇帝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护着一个太监,但他就是想护着。
他冷笑一声,旁边的阮贤会意,高声斥道:
“放肆!你这是在教陛下做事?”
“陛下和太后都在这,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狗奴才给人定罪了。”
“照这么说,咱家也能判你一个僭越之罪!”
太后身旁的大太监被阮贤批斗地泄了气,灰溜溜地缩了回去。
美妇人淡淡地扔下一句:“没用的东西。”
她往前迈了一步,温柔地给小皇帝整了整衣袍,跟普通人家的慈母没什么不同:
“皇儿要是喜欢这个太监,那哀家就不杀他。”
小皇帝愣怔了一下,以为太后是在跟他示好。
他软了态度,嘴角露出笑来:“多谢母后...”
太后弯了弯眉眼柔声说道: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就只挖去他一双髌骨,让他永远跪着吧。”
她的声音不大,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震耳欲聋,后背同时升起丝丝寒意。
他们都为太后的手段感到心惊胆战。
小皇帝还没完全扬起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此时少年心中满是被戏耍的愤怒。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郑氏这毒妇根本不会那么好心!
“盛煜,你确定要为一个太监,跟哀家起争执吗?”
太后面上还是那副浅笑的柔婉模样,但小皇帝早已看透对方笑容下的威胁。
他一双杏眼圆睁,瞪着郑氏咬牙切齿地说:
“儿、臣、不、敢!”
太后满意极了,朝身边太监看了一眼,立马就有几人出列,奔盛九复而去。
盛九复此时对这女人的狠毒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
从这个所谓的太后出现开始,她就在针对、为难在场的所有人。
大到皇帝,小到他这样身份低微的太监,这个女人都要亲自轮番敲打一遍。
就像毒蜘蛛在巡视她的领地,遇到犹在蛛网上挣扎的猎物,就迅速扑上去咬断对方的喉管一般。
如此恐怖的掌控欲只能证明一件事——这女人是个疯子。
盛九复对她的感官瞬间直转急下。
论疯,还没人疯过他盛九复。
他嘴角噙笑,站直身子说道:
“我看娘娘面色不好,脾气也是烦躁易怒,是不是心悸失眠,还患有头疼?”
说的症状确实全中。
太后终于施舍般赏了盛九复一眼。
当她瞥见对方身上的太监服,心中期冀烟消云散,转而讥讽道:
“与你一个奴才何干?费再多口舌你的一双膝盖骨也保不住。”
盛九复含笑道:
“我见娘娘被病痛所困扰,心有不忍,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本能。”
“娘娘的病看似只是气血不足,实则肝气郁滞,想要根除也十分简单。”
太后跟她身旁的宫女都是一怔。
要知道太后这头疼是老毛病了。
宫里医术高明的太医众多,但只看出气血亏欠,开的方子也只是安神镇痛而已,压根找不到方法根除。
现在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不仅一眼看出她的病症,还说有法子治愈。
太后心中不可避免地有了些期许。
不过,只凭对方的几句话就想让她相信小太监的医术本领,是万万不可能的。
“想让哀家留你一对髌骨,可以。”
“你得先证明你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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