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太阳格外的懒,还不到七点钟,天就已经黑成一团了,接地气的小面馆里人头攒动着,付霖霖喝完最后一口面汤,起身去前台结了账
出了面馆的门,鼻孔里都开始冒白气,付霖霖钻进车里把空调打开,仰在座椅上看着前挡风玻璃上的雾气快速的聚起又慢慢的消散下去
她本来昨晚就没睡好,今天又陪着姜晓玲在医院折腾了一天,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好好的睡一觉
电梯停靠在八层,付霖霖边走边从包里掏出钥匙
叮当乱撞的金属扣悬在空中,付霖霖看着眼前陌生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拿出手机目标明确的拨通了某个电话
“你把我家门锁给换了?”
听筒里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时不时能听见有人叫上几声樊总,樊浩语气平平的应和着,随着皮鞋踩踏地砖的走路声而将那些嘈杂的声音抛开
对面变得很安静,付霖霖能听到樊浩的轻笑声,说话时还隐隐带着点回音,好像是躲进了某个封闭的小房间里
“嗯,喜欢吗?”
他问
付霖霖视线再次落在门锁上,很有质感的黑色,有密码有指纹,看起来很高级,就是按在她这太过普通的大门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密码是多少?”
“我生日”
“...”
哪有把别人家门锁设成自己生日的人
付霖霖输入1209,门咔哧一声就开了
好吧,还真有
付霖霖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玄关上,一边放包一边换鞋
“我那锁用的好好的,你干嘛要给我换了”
“我不喜欢那个锁”
很好,理由很充分
关掉扬声器,付霖霖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樊浩问她今天干嘛去了,付霖霖就一五一十的跟他讲,她说了姜晓玲是怎么把自己摔骨折的,也说了翟修是怎么把姜晓玲抱上五楼的,就是没提在医院碰见梁和补牙的事
电话里又响起了一阵噪音,樊浩好像在跟人讲话,电波刺刺拉拉的听不清
随着一声吱呀的关门声那边又再次恢复安静,付霖霖有些迟疑的问他是不是在应酬
“嗯,卓信卓总攒的局,不好推掉”
“刚才是不是喊你了?你先回去吧,离席太久也不太好”
“没事,人脉局,都是些没有营养的谈话”
人脉局怎么会没有营养?
但如果是站在樊浩的角度,好像又确实是这样
“我有点累了,想休息,晚点再聊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好”
挂掉电话之后,付霖霖倒在沙发上却一点也没有了睡意,打开电视看着黄金八点档的狗血剧,四十分钟一集的流水账剧情又一点点的把她的睡虫勾了出来
三集过去,她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她想她应该很快就能睡着了
如果不是因为电视上出现了男女主摔倒必接吻的画面
肉麻的背景音乐适时地响起,满屏都飘着粉红泡泡
毫无征兆的,昨晚樊浩充满野性欲望的眼睛以及那灼热的呼吸又浮现她面前
付霖霖唰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她关掉电视剧,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抱枕
她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可以直接煲汤了
明明只是接个吻而已,又不是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而且昨天她还没有这种上头的感觉,后知后觉的,到了这会才觉得这个画面性张力满满
头顶是折射着光的筒灯,零碎的光洒在白色的盥洗台前,白瓷炉里面立着几支香,烟雾缭绕着升起,木质的香气弥漫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闪着银光的水龙头喷洒出热水,将樊浩手上的泡沫悉数带走,关掉水龙头,某个隔间里不堪入耳的叫声又清晰了几分
镜子里映出他宽阔的后背,樊浩点了支烟靠在盥洗台上,浓重的烟草味道瞬间把那木香掩盖住
他斜着眼往里面看去
隔间之间脆弱的木板咯吱咯吱的响着,女人一声一声的叫着Eric,嗯嗯呀呀的声音细碎到拼不起一句完整的话
随着一声粗壮的闷哼声,里面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渐渐湮灭,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窸窸窣窣和金属碰撞的声音
不多时,一个明眸皓齿的大波浪女人从隔间里出来,然后摇曳生姿的走到盥洗台前给自己补妆
女人若有所思的看着镜子里的背影,将口红盖子合上放进包里,然后忽然倾着身子向他靠拢
“你是没吃饱?”
隔间的门再次打开,翟修衣冠楚楚的站在那,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悦
那女人被当着面侮辱也不生气,反倒轻声笑了笑,然后上前勾着翟修的脖子娇滴滴的解释
“怎么会?人家刚才只是没站稳罢了”
翟修面无表情的把女人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
“不是就赶紧走,免得吓到别人”
正说着,男厕的大门就打开了,一个看起来不经世事的男生一边拉着裤链一边往小便池走去,然后在看清男厕里有个女人时瞬间僵在原地
女人看他那不知所措的样子捂着嘴笑,最后啪叽在翟修脸上亲了一口,说了句“再联系”,便明晃晃的从男厕大门出去了
那男生似乎是被吓痿了,等翟修洗完手跟着樊浩一起离开时,那男生还在淅淅沥沥的放着水
蓝色的布加迪从地下停车场驶出,翟修手握着方向盘快速瞄了一眼副驾驶上的樊浩,自打他从那会儿接完电话回来,这张脸就没怎么笑过
“怎么了?都已经抱得美人归了还垮着张脸”
樊浩把车窗往下降了一点,带着刺的冷风就这么冲了进来,翟修缩了缩脖子,又将他那边的车窗升了上去
“她没跟我提今天碰见梁和的事”
听见樊浩这么说,翟修突然就笑出了声
“就因为这?”
他摇了摇头,开始挖苦樊浩
“你要不在付霖霖手机上按个监听器?再不行直接黑了她的手机,每天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怎么样?”
樊浩白他一眼
“你是有什么毛病?”
刚变绿灯的路口,翟修按着喇叭催促着前车
“不知道咱俩谁有毛病,爱情真是让人降智”
樊浩没反驳,只是讽刺他
“能从你嘴里听见爱情两个字也是够稀奇的”
他也不知道翟修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浪荡,时间太长,记不清了
“差不多就收收心吧,也该稳定下来了,翟叔叔前几天还跟我旁敲侧击的打听你”
翟修没说话,等车辆驶过一个路口后默不作声的把车内的音响打开了,中式委婉的曲风混着欧美露骨的唱词,有种说不上来的禁忌感
把车停在地下车库,翟修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
“该收的时候就收了”
樊浩斜着眼看他,不知道他提的哪年的事
“什么?”
翟修摇摇头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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