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者的黎明 回笼之梦

她把被子一股脑扔到床上，我则暂时变成一个木头人静静享受着她的服务，看她把被子铺平，随后钻进来，关掉房间的灯。

我礼貌地把枕头让给了她。

我平躺着，她则背对我躺着。稀疏的月光从窗口散落进来，我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她如墨的发丝，玲珑有致的身躯……

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道：“我没脱衣服，躺着不舒服。”

“流氓，穿着裤子睡觉能难受死你？”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行，睡觉。”我隐忍着不适两眼望向前方的空漠，开始在大脑里回忆离奇的一幕幕。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突然传来一句：

“前辈，你口中的偶尔也许是别人平淡的曾经。”语调竟莫名掺杂着几分凄凉。

“我醒着呢。”我不合时宜地出声道。

“谅你智商低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或许我们早就认识？”我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是也，非也。自己酝酿去吧，晚安。”我听不清她话里的情绪。她不再出声，我索性也不管不顾地睡去。

……

早晨醒来，我便看见这样一幕：盖在身上的被子不翼而飞，原来是跑到她那边去了。她一只手臂搭在我的胸膛，一条腿搭在我的腿上，头深深地埋进了我的肩膀。我的颈部能真实地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靠近她一侧的左臂已经被压到麻木，根本使不上劲。我用尚且能动的右臂尝试着拔出左臂，不料把她惊醒，温馨怡人的日初画卷就此灰飞烟灭。

“流氓！你对我做了什么？！”她下意识地掀开被子一看，除了腰部因上衣弄乱露出一小部分之外，其他均属正常。她的脸蓦然一红，随后她“噌”地一下，从床上连人带被子滚倒在地板上。

“距离我失去心脏已有两个星期了。正常人没了心脏不出一个星期便能感知到来自身体和心理上的变化，为什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说明你不是个正常人呗，可喜可贺。”

“你爱开玩笑的毛病跟谁学的？”

“实不相瞒，跟你学的。”

“我可没你那么幼稚。”

话落，她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边笑边捧着腹在地上直打滚，和被子一起。

“幼稚。”我跳下床一把扯过她身上的被子，转而扔到床上，随后钻了进去。

“你继续，我再睡会儿。”

“没良心，你变了！你还说你没感觉到变化？哪个大男人会跟一个小女生抢被子？这明显是‘恶化’的表现啊！”她恼羞成怒地乍乍呼呼。

“喂，你叫我没良心，我也需要一个名字来称呼你，总不至于喊你“棒棒糖吧？”我趁机转移话题。”

“我叫黎汐。”

许是她天蓝色的瞳孔太过耀眼，我禁不住发问：

“为什么你的瞳孔是天蓝色的，难道是假瞳？”

“天生的啦。”

她抬腕看一眼手表，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时间还早，你先睡一会儿，我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好。”

随后，我把脸埋进她的枕头，闭上眼继续睡觉。

……

我做了一个沉沉的梦。梦里，黑夹克竟然出现在她家中。

不论何时，黑知夹克的穿着总是一成不变，这让我越发意识到梦境的虚幻。

黑夹克仿佛是一个隐喻，预示着某种结局而不是客观存在的个体。

梦里她不曾出现。天地之间，唯有我和黑夹克两人依旧上演着杀与被杀的桥段。

我宿命般地死在了他的刀下，机体损坏程度远超其承受能力，再无愈合的可能。

我的心脏被黑夹克夺走。

事成后，黑夹克离开了黎汐的房间，一步一个红脚印。

我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我像观赏电影一般观赏着梦境上演的一幕幕。

现实里的我，早已失却了心脏。

一开始我的心脏就被黑夹克剜去，所以梦里发生的这一切极不可能在现实里发生。

或许一切都是大脑自行设想的心脏被夺走的许多可能，至于它们背后的意义我则全然不知。

环环相扣，环环如一。最终的结局大抵相同，只是在我现实所处的这一结局里，我活了下来。

我不禁想起她——黎汐。我不明白她接近我的目的何在，但我相信肯定有别于黑夹克。或许这种猜测只是谬论，但我愿意付出相信它的代价，无论多大。

明明相知甚少，明明疑团重重，我仍义无反顾地相信她、靠近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支撑我的所谓何物。人们称其为爱，我姑且把这份情感归于爱的范畴。

在我看来，我对她的“爱”就像不事雕琢的玉石，既不变相也不变质。可正常人的爱相和质总是要变的。

虽然这份爱萌生得极为不自然，但我却接受得十分坦然。

或许我对她一见钟情，被她的人格魅力折服，故而爱意陡生一——正常人往往深信此等骗小孩的言论，我姑且算是半个正常人。

可以说，她的危险程度并不亚于黑夹克，但我对她和对黑夹克的态度截然相反，对她，我毫不设防；对黑夹克，我百般谨慎。

这种自然而然的区别对待显然不能简单地归结为“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总之，一切的真相都得在她身上寻找突破口

重申一点，我并不急于突破。享受暴风雨前的宁静在某种意义上比真相更具诱惑力。

我醒来的时候，她恰好回来。

听见敲门声，我愣神一阵。

难道她出门不带匙钥的么？说起来，我连她的房间都没出过。

我踩上她粉红色的兔头拖鞋，打开了房门。

她家的装修风格十分简约，三室一厅一一卫。另外两个房间的门紧闭着。

我不免疑惑起来，既然她家有多余的房间，为什么她不让我住，反而让我睡沙发和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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