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剑：师傅给我发系统 第十三章 好将往事付瑶琴

于是忽律伯再连退三步。

第一步时，忽律伯的体表开始有鳄鱼般的鳞甲浮现，

第二步时，忽律伯体表的鳞甲已经凝聚成型，

第三步时，飞剑离忽律伯的心口只差一指，

忽律伯稳扎桥马，硬接飞剑。

“咔嚓！”

飞剑与鳞甲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场景，只有轻微的咔嚓一声。

飞剑再度折断掉落在地上。忽律伯低头看向心口。

他心口的衣服已经破碎，露出同样破损的一片鳞甲，鲜血从他的鳞片的缝隙中流出一滴，滴落到地上。

忽律伯负手而立，灵域境的气势毫不留情的放肆施展开来，压迫的整片曲连山脉的生命瑟瑟发抖。

尘埃落定，大坑中露出霍渊龙被掩埋了半截的身体。

他双目紧闭，昏死过去，气息微弱。

两招废掉一位真味境的儒道高手，忽律伯并没有任何成就感。

在他心里，真味境，乃至至常境，甚至是圣贤境的大儒，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妖族天生的强大体魄给了他天然的优势，霍渊龙选择用剑肉搏就是他此行最大的失误。

忽律伯真正感兴趣的是，霍渊龙最后那一剑中所蕴含的奇特灵力。

那剑上依附的气十分古怪，充满了针对生命的破坏性和杀伤性，任何其它的气在其面前都如豆腐一般脆弱。

忽律伯忽然注意到自己心口处的伤口在愈合时发生的奇异变化。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气在运行到这个地方试图修复伤口的时候，因为残留的气的影响，发生了不受控制的情况。

忽律伯心口处的鳞片和血肉开始突兀的生长，变得扭曲混乱，充满了死亡的灰暗感，

“这股气的感觉，有些像朝廷的破元弩。”

忽律伯低声道。

破元弩是朝廷格物司专为猎杀炼气士而打造的兵器，其强大不在弩机，而在弩箭。它并不是一味地增加弩机的威力，而是使用一种神奇的技术打造出一种箭材，专门破气于无物，在它面前，再强大的炼气士也是平凡的血肉之躯。

而现在，霍渊龙使用的飞剑的功效与破元弩的能力何其相似？

忽律伯挥掌为刀，直接将残留着那股气的血肉割了下来，顿时妖族强大的恢复能力开始发挥作用，几个呼吸间忽律伯的伤口就已经恢复如初。

他看着掉在地上的血肉皱眉，“朝廷封锁了破元弩的消息，以至于我们对破元弩产生了误解。”

“看来破元弩的机密不在于打造工艺，材料，箭头的开刃度，而是因为它上面附着了一层特殊的气。”

忽律伯若有所思，“难怪每当动用破元弩的时候，它都是被包在厚厚的铅布中，是因为要预防这股气伤到自己人。”

“真想不到，破元弩原来还有这等隐秘。”

忽律伯忽然叹气。他们妖族虽然拥有无比强大的肉身，可是在气的钻研上要远远落后于人族。这才短短几十年的时间，没想到人族除了研究出破元弩这等奇物杀器之外，竟然还能举一反三，将其精髓应用到刀、剑等兵器上，实现如此可怕的杀伤力。

如果这次来的不是自己，而是吞月狐或者其它妖王，只怕以他们的肉身强度八成要重伤甚至陨落于此。

霍尊竹不愧是霍尊竹。

想到这里，忽律伯突然有些庆幸，又想到什么，咧嘴一笑。

他所笑的，不是其它，正是那些和温十象厮混的十分熟络的妖族幼子们。

当初他力排众议，坚持要带妖族小辈前往人族地盘求学，妖王都以为耻，认为是向人族服软，可是只有他和吞月狐看清了人妖两族的差距，也明白如何才能让妖族继续生存下去。

有容乃大，人妖合流。

这八个字看似简单，现实里却有重重阻力，忽律伯深知妖族目前对人族的态度不是很友好，只能将希望寄予下一代上。于是他带着孩子们离开父辈那种仇恨人族的氛围，在人族境内启智开明，学习人族文化，培养起他们对人族的善意，同时人族方面也在积极做着和自己相同的事，最终当这一代人死绝了，孩子们掌控大局的时候，人妖合流便不再是那么天方夜谭的事了。

这是一个有利于人妖两族的大事，为此他可以不计一切代价，哪怕是杀死任何拦路者！

忽律伯的目光忽然变冷，他不管霍渊龙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管他有什么委屈，这世上有冤有屈有深仇大恨的人多了去了，同样抱恨而亡、死不瞑目的人也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

忽律伯忽然闪电般出手，一指点向霍渊龙眉心！

“叮！”

一声脆响。

出乎意料的，灵域境的妖王充满杀意的一指居然人被挡下，顿时场中尘埃四起。

忽律伯瞬间倒退，目露惊疑。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即使是他也没有看清自己的攻击是怎么被挡下，又被谁挡下。

当大坑之中尘埃落定之时，一道身影负手而立，目露倨傲。

那人神色清冷，花鬓玉颜，两条柳眉斜飞，头上插一根蟠龙簪，一身华贵精美的赤袍下是遮不住的玲珑身姿。一根狮蛮带束起玉腰，缀两块龙形坠饰，这人明明是个女子，但整个人站在那里，就给人一股岳峙渊渟，地负海涵的感觉。

“是你！”

忽律伯看着这个不怒自威，不丹而仙的女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东海主人远道而来，老汉未曾远迎，真是失敬失敬！”

“东海主人？”

“她怎么会来这里？”

在场的大妖听到忽律伯的话都是一惊，悄声私语起来，偶尔看向那女子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畏惧。

东海海域广阔，漫无边际，深更不知几许，其中鱼龙混杂，信奉的是弱肉强食的铁血法则，大小势力彼此争斗不休，混乱凶险程度犹甚于妖族妖域。而能够依靠实力强行镇压东海群雄的便是一尊名为东海龙宫的势力，其主敖鬓云，据传乃是一条罕见的真龙化形，实力强绝，打遍东海未逢敌手，人称东海主人。

眼前这位女子，竟然就是东海主人？

她来此又做什么？难道忘了东海和人族的约定？

敖鬓云没有理会这些窃窃私语，而是冷冷的看着忽律伯，挑眉道：“听说你有我女儿的消息？”

东海龙宫小公主十六年前走失的消息，其实已经不算什么隐秘，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曲连山里的忽律伯会知道她的去向，也无怪敖鬓云撕破和人族的契约，进入神州内部。

忽律伯看着敖鬓云，笑道：“等我杀了他，我就告诉您。”

敖鬓云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霍渊龙，忽然皱眉道：“他可不能死。”

“他师父与我有旧，我此行答应过他要带他徒弟回去。”

忽律伯若有所思的道：“看来卓岁华很在乎这个弟子啊。”

敖鬓云再次冷声道：“我女儿呢？”

忽律伯伸手示意，“还请东海主人移步。”

敖鬓云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忽律伯无奈，遣退在场大妖，直至只剩下他们二人，这才慢慢踱步到敖鬓云身边，问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敖鬓云闻言，薄唇缓缓勾起一个弧度，便似冰山初融，百合花开，

“你配吗？吞月狐来还差不多。”

忽律伯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道：“那不妨您先听老汉讲一个故事如何？”

敖鬓云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挑重点。”

忽律伯道：“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十六年前那场大水？”

敖鬓云眼神一冷。

关于十六年那场倒灌江河内陆的大水的内情，她知之不多，但是十六年前那个时候，却有人拦在她面前，阻止她进入神州寻找走失的女儿，这一拦就是十六年！

“温千岁！”

敖鬓云恨声道。

忽律伯看见敖鬓云的神色，忽然笑道：“十六年前，天灾人祸下，失散的又何止您和您的女儿这一家呢？”

“天灾人祸...”敖鬓云慢慢的咀嚼着这四个字，柳眉微挑。

忽律伯若有所指道：“当年汛情突发，大雨连下三月，水漫京城。由于事涉陛下安危，九曲山迫于压力开闸泄洪，将这头猛兽从洛京放出，经漓江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东海岸翠屏渡。翠屏渡口有三十六道关隘，专用作阻潮抗洪之用，当时一齐开放，原为泄洪，却不料恰逢东海三百年一次的大潮，二者相会，倒灌海堤，水漫徐州郡县十四有余，灾情之重，千年罕见。”

“这其中，巧合不少。”

敖鬓云目光闪烁，道：“所以温千岁亲自去了。”

她语气不无嘲讽，“当真不愧是人族擎天玉柱、架海金梁，这李承平不让位给他当皇帝可惜了。”

忽律伯苦笑道：“不止是他，连我们妖域也牵扯进来了。”

“说下去。”敖鬓云忽然有了兴趣。

忽律伯继续道：“温千岁当时先我们一步来到徐州翠屏渡，查到是有人借此大雨生事，利用翠屏渡驻军内部的钉子假传圣旨，才连开三十六道关隘，不然事情仍有转圜余地。”

敖鬓云道：“损人不利己。”

忽律伯道：“本来这也只是人族内乱，不干我们妖域的事，可是温千岁却突然查到我们妖族半年前失踪的上古异种巴蛇出现在这次洪讯中！”

“若非巴蛇出力，汛灾不至于此！”

敖鬓云分析道：“巴蛇在上古有司水之职，是八大水兽之一，所以你们为了澄清嫌疑，吞月狐就让你们过来协助温千岁调查真相？”

她冷笑道：“大雨，洪讯，东海大潮，巴蛇，这未免巧合太多。”

忽律伯点头道：“我们去时，温千岁已经降服巴蛇，只不过当时的巴蛇已经完全神志不清，温千岁将它的脑袋一剑贯穿，它竟然还未死去，犹自挣扎不已。之后我们通过伤口观察巴蛇的大脑，发现里面是一些很奇怪的东西，像是魔教的作风。”

敖鬓云冷哼道：“人族魔教信奉天外邪神把脑子信傻了，认为神州已经无可救药，利用大水屠杀百姓，像是他们的作风。”

她又冷笑道：“可是还是太巧了，这一切都像是本该如此，没有一点牵强。”

“这一场水灾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点意外，所有的疑点都能说清！”

忽律伯目露赞许，道：“您说的不错，温千岁和我们也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于是我们继续查了下去。”

忽律伯回忆道：“我们发现，魔教制造这场水祸只是一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借机制造混乱，掩盖魔教邪神降下邪婴！”

敖鬓云好奇道：“这么说，他们的邪神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忽律伯思索道：“真假未必，但是邪婴确有其事。”

敖鬓云忽然问：“你们是不是找到了那个邪婴？”

忽律伯道：“不是我们，而是紫琼山那位。”

“万魔窟中镇压玉麒麟的那位剑仙？”

提起那人，就连敖鬓云也不得不认真起来。毕竟这可是传说中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经历过天地浩劫，知晓上古真相的存在。

忽律伯点头道：“那位点破了魔教的阴谋，指出邪婴降世的方位，命我等前去捉拿。”

敖鬓云顿时沉默，不再探究这个问题，继续问道：“那你们找到这个邪婴了吗？”

忽律伯笑道：“找到了。”

“在哪？”

“就在曲连山！”

“你们杀了他？”

“没有。”

敖鬓云有些疑惑，“为什么？”

忽律伯低声笑道：“因为那个孩子身上有不一般的东西。”

“什么东西？”

忽律伯微笑不语。

敖鬓云见状，顿时冷哼一声，道：“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和我女儿有什么关系？”

忽律伯反问道：“如果老汉记得不差，您的女儿，应该就是因为东海大潮搅和得江水动荡，震塌了东海龙宫而走失的吧？”

敖鬓云冷笑道：“这一定也是个巧合。”

忽律伯道：“人、妖、东海，三方势力如果混战，那么离神州覆灭也就不远了。”

敖鬓云恨恨道：“他们差点就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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