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只是晃晃悠悠,吹着口哨漫不经心的走过,便又过去了五个年头。
是夜,两人一汪再次坐在“独栋别墅”的屋顶上,怔怔出神。
他们捧着大白米饭,吃着刘翠华的秘制猪骨汤,喝着韦大曹的陈年佳酿。
仿佛时间回到了过往。
浩瀚星空之上,一颗流星拖拽出长长尾痕,在夜与月的辉照之下,绽放一生的璀璨光芒。
“姐,流星!快许愿!”
“汪!”
两人一汪已在屋顶等待多日,只因柳大锤称自己夜观天象,近几日会有流星出现。
对此,李华与大黄深信不疑。
“好,好,好!”
柳大锤同样有些激动,皱纹密布的眼角闪过一丝晶莹。
这一刻,天穹上的流星似乎停滞,绚烂的尾焰在华光万千的幕布之上留下心诚之人的祈愿。
“我希望……”
“姐,别说出来,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哦!”
“汪!”
没错!
柳大锤笑笑,面容祥和。
“好,我知道!”
她手掌抱合,眼眸微微闭上,以此献上虔诚的希望。
琉璃月色温柔抚上柳大锤的千丝银发,润上一层光华。
“流星啊流星,我这一生命运多舛,幸得苍天怜悯,遇上他们。
“我愿以我残存之身躯,苍白之灵魂,保佑李华和大黄他们万世平安!”
默念完,像是想到什么,她微笑着补充一句。
“希望…有我…没我都一样!每天都要开开心心!”
这时,一旁大黄挠挠狗头,有样学样,两只爪爪交叉合拢。
“汪!”
流星啊流星,大黄我啊没什么大志向,保佑李华和大锤永远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就行了汪!
轻柔夜风吹拂,卷起柳大锤的耳边秀发。
痒痒的,疼疼的。
流星尾痕缓缓划过,拉长的尾焰破开天幕。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浮沉大地,小小生灵的虔诚愿望。
“弟弟,我有些冷!”
这时,柳大锤轻声说道。
随即微微侧身,靠在李华肩上。
“哗!”
一直被李华珍藏在储物袋中的粉色棉被取出,温柔的盖在其身上。
李华内心复杂无言,如鲠在喉。
手掌放在其肩头连着被子,紧紧的,微微颤抖。
柳大锤会心一笑,失去润泽的苍老脸庞在此刻重新绽放迷人笑颜。
一切似乎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个晚上。
拍了拍李华青筋凸起的手背。
柳大锤像是想起什么,摸摸发间那柄熊大发簪,噗嗤一笑。
双手环着坚实臂膀,无比心安。
静谧夜色借着月光,将两人一汪的影子拉出好长。
紧密相融着。
“弟弟~~”
“欸,姐,我在呢,怎么了?”
“没事,就想喊喊你~~”
“哈哈,想什么呢姐,一日为弟,终身为弟,你可以喊一辈子!”
闻言,柳大锤抿抿嘴角,脸上挂着幸福笑容。
许久,凉意渐生。
她忽然惊醒,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借着月色,将李华与大黄的模样刻在心中。
只是眼中那道朦胧越来越沉,让其抱着李华的双手愈发无力。
悲凉晚风忽的掀起,吹着广袤森林簌簌作响。
大黄呜呜呜抽着鼻子。
只觉得刘翠华熬的醋都不曾有这般酸意。
“大黄啊,又只剩咱们兄弟俩了呀!”
李华摸摸鼻子,恍若无事般露出一口大白牙。
眼角星光在月色笼罩之下,闪闪发亮。
……
过了几日
李华与大黄干起了老本行。
唢呐声在这片深山幽谷之中久久回荡,分外凄凉。
一人一汪收拾行囊。
崩坏的斧子、大铁锅、酒葫芦、一床粉色棉被,还有一柄玄铁巨锤。
似乎他俩的全部家当就只有这些。
他俩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将整个寨子打扫了一遍。
可是落叶落了又落,像是误入的风,在这里绕了又绕。
李华将柳大锤葬在了刘翠华与韦大曹之间。
那根熊大发簪随着她,埋在了这片土地。
这一日,他与大黄站在三人面前。
看着三座静静林立的墓碑,久久无言。
只见柳大锤的碑上写着:牛头寨超级无敌大当家柳大锤之墓。
按照她的意思,这俩老伙计,别以为死了就想摆脱自己这个大当家。
李华看着看着,嘿嘿嘿笑了起来。
笑容有些难看,比哭还难看。
透过斑驳光影,他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前,三人鬼鬼祟祟,嘿嘿笑着等着自己落网。
大黄抬起头,有些担忧的看向李华。
不知过了多久,后者突然伸了伸懒腰。
对着三座墓碑释然一笑。
嘴里说道:“大黄,走吧!”
“汪?”
一人一汪转身离去。
一如当年离开狗尾村一样。
李华背着一个破布行囊,大黄背着一口大铁锅。
“对了,你说隔壁老王到底死了没?”
“嗯…肯定死了!”
“老村长和姐这般好的人都入了轮回。”
“隔壁老王怎么着也到了地府吧?”
李华自说自话,大黄跟在身侧摇摇尾巴,心中愈发担心。
“你瞧瞧你!我们可是长生者呀!”
“汪?”
大黄有些茫然,这跟长生有什么关系?
它已经送走了老村长,也送走了刘翠华、韦大曹自己柳大锤。
这般长生,让大黄多了一丝茫然。
“啪”
李华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狗头上。
“想什么呢你?”
大黄呜呜两声,表达疑惑。
李华停下脚步,双手掐腰,开始给大黄洗脑。
“大黄,枉你是个长生汪,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汪?”大黄狗眼瞪大。
难不成还有什么说法?
只见李华笑了笑,随即开口说道。
“你要记住,时间有情,亦最无情!”
大黄一愣,两只爪爪呈拜辑状,向李华讨要答案。
“罢了罢了,痴儿,就让为父给你解惑!”
李华再次装起了高人,将手背负,慢悠悠的走着。
“岁月冉冉,长河将磨灭所有人的印记。”
“如若我们不是长生,包括你,包括我,包括老村长以及姐他们。”
“百年之后,千年之后亦或者万年之后,有谁会记得我们的模样,记得我们的名字?”
大黄似懂非懂。
李华叹了口气,抬头望天,又露出开怀笑意。
“可事实是,起码我们记得!”
“百年千年乃至万年之后,我们依旧记得此处有个善良的老村长。”
“有个想当厨子的刘翠华!”
“有个爱喝酒的韦大曹!”
“以及喜欢给我们一锤子,有如山海爱的深沉的老姐!”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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