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药之仙 第2章 炼丹

长青古桃树深入云霄，在最顶端的枝干上，一乌发少年闭目盘膝而坐，稚气未脱的脸庞虽未长成，眉宇却已带有三分英气。

天地灵气围绕在少年身旁，似是脱缰野马不服驯化，驳杂无序。少年面前摆放着一尊两人环抱宽的火鼎和几副药材，火鼎内升腾着炎炎精火，附近的空间甚至都出现了些许扭曲迹象，精火虽然凶猛异常，却不敢对古木有半分不敬之意。

“呼———”

少年一口浊气呼出，缓缓睁开双目，霎时，天地灵气似是如临君主一般被压制，本来横冲直撞不服调和的灵气有条不紊地分列周身，凝成灵气气旋环绕少年周身。

少年曲指一勾，鼎内一丝精火便飞至少年指上，少年又是屈指一弹，精火又没入鼎内，不见踪影。

此举为炼丹中的“试火”，炼丹术未达宗师之境的炼药师，难以对炉鼎的温度有精妙的感知，所以需要取一缕鼎火试温，从而控制接下来注入的灵力改变火温。

“区区二品塑骨丹，能难得住我夜凝？”

少年正是夜凝。

七年时间，夜凝已从襁褓中的婴儿成长为如今的少年。自小夜凝便在修炼和炼丹上展露了极高的天赋，再加上作为谷主之子所能得到的庞大资源，同辈之内炼药术早已无人能与之相比，就算是与年长的诸多师兄相比也不遑多让。

“金葡核，雷鸣金骨花，入鼎。”

夜凝话音未落，已催动灵力将面前两味药材飞入火鼎。

霎时，鼎内响起阵阵雷鸣，正是雷鸣金骨花受精火炙烤所致。药材上冒出诸多细密的汁液，而这雷鸣正是汁液自药材内沥出时所发出，不多时，待到最后一滴药液被炙烤而出，失去药性的雷鸣金骨花瞬间被精火焚烧成灰烬。

夜凝催动灵力，将雷鸣金骨花的药液引回收入玉瓶，抬眼看了一眼金葡核。

金葡核这等灵物通体赤金，以如今夜凝所能催动的火力想要炼化也不是易事，不过他并不着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炼丹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他摩挲着手上母亲所予的储物镯，注入灵力后，又一味药材出现在其手中。

“对不起了单师祖，又借了你点儿东西，保佑我成功吧。”

一个少年，笑得像只狐狸。

“纸上得来终觉浅，不试不行呀。”

在他手上的是一株双生葵，这种药材药仙谷有不少，但他打听到单师祖药圃里也种了一株双生葵树用来观赏，药性极佳。

他手上这株，是他趁师祖闭关炼丹的时候假借拜访之由从师祖药圃里“借”来的。说是借，实则是一刀劈了一大半走，少说拿了百余株，全藏在丹炽给他的储物环里，毕竟他也不敢保证只一次就能成功炼制二品丹药，所以得留点备用。

其实，塑骨丹的丹方是金葡核、雷鸣金骨花和早青葵脉。不过在夜凝看来，早青葵脉韧性不如双生葵，双生葵之所以能一枝双花，其原因就是因为其内的双生叶脉，如果能用双生葵的双生叶脉替换掉早青葵脉，炼制成的塑骨丹品质必然远超一般塑骨丹。

夜凝手掌一送，双生葵缓缓飘入鼎内，双生葵花体脆弱，若是对火焰把控不精灼伤了药材，即便丹药炼成，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鼎内精火升腾，但被夜凝压制住使其无法靠近双生葵，他操作两朵精火化为火刃，刚想以火刃将双生叶脉从双生葵里剥离出来时，又犹豫起来，散去了火刃。

夜凝如今方且七岁，灵力所凝火焰还不能凝实，控火术也不够纯熟，即便是能切断叶脉与杆的连系，使叶脉与双生葵枝干分离，恐怕是也不能将其完整取出，一旦火焰触碰到叶脉，顷刻间便会将其焚烧殆尽。

“该死。”夜凝牙关紧咬，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精火的燃烧需要灵力不断的维持，这种庞大的消耗他也支撑不了多久。

夜凝大脑飞速运转，不多时，在其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似乎有望破解此刻的困境。

“希望顺利吧。”

夜凝目光晶亮，旋即打起精神操控起灵力催动精火，缓缓将双生葵通体包裹住。

精火点燃双生葵花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慢慢焚烧，直至离分叉处约一节指长的部位停下。接下来又操纵精火环绕枝干，由外而内缓缓炙烤着双生葵，精火躁动跳跃，暴躁不定，弹出缕缕火舌，一个不小心就会点燃叶脉，功亏一篑。

若是有炼丹宗师在此观看，定会为前者此时所做之事称奇，他是要焚尽双生葵周身的花肉，只保留叶脉，以此解决无法取叶脉的问题，此举看似另辟蹊径，但对精火火温和火型的把控更需细致入微，一个不慎这株药材就算是喂了火。

受其父母亲悉心照料，夜凝服用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不尽其数，再加上其自身对修炼从不马虎，每每服用丹药都力求完全吸收药力，绝不在体内残存，早已打下了一身坚实的灵力基础。即便是如此，用这种方式剥离双生葵叶脉也让他消耗巨大，体内灵力所剩无几，又是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在其灵力耗尽之前，终于将这双生葵的叶脉成功剥离了出来。

“成了，”夜凝兴奋道，此刻他早已是大汗淋漓，垂下的双臂微微颤抖，但难掩脸上欣喜。

火鼎内，最后一点米粒大的金葡核也难抵炽炎，融化成赤金的浆液，缓缓流动。

“金葡核融得也差不多了，只需凝丹便可。”

夜凝胡乱抹了一把汗，从储物环里取出几颗补充灵力的丹药囫囵吞下肚，顿觉体内灵力回归充盈，精神为之一振，鼎内原本黯淡的精火也重新明亮起来。

他取出方才盛放雷鸣金骨花药液的玉瓶，屈指将其弹碎，释放灵力将药液引入到鼎中。

赤金、青翠、亮银三色药材分列炉鼎三角，各不相同的药性令其互相排斥，难以相容。

夜凝冷哼一声，操纵灵力便是将三味药材强行混合在一起，两色药液包裹着双生葵叶脉，受火焰炙烤，颜色翻转不定，时而暗红时而墨绿。

凝丹之法，需以火焰将各味药液糅合在一起，最终控火撤温从而塑形。夜凝面前的药液虽然混在了一起，但仍然泾渭分明，不相融合。

夜凝双目发红，催动灵力灌入火鼎之内，精火受灵力催发，火势愈加强烈，鼎内火舌跳动不已。

这等炙烤之下，本不相融的金葡核药液与雷鸣金骨花药液终于有了融合的迹象。见有成效，夜凝又加大灵力灌输，火炎愈发热烈，引得火鼎周围天地灵力躁动不已。

肉眼不可见处，一条火舌蔓延进药液内，悄然触碰到了双生葵叶脉。

“轰———”

随着一声巨响，双生葵叶脉被引燃，崩散了糅合在一起的两股药浆。

眼看携带精火的药浆就要溅射到夜凝，后者头上突然飞下一枚硕大的桃花瓣，替其挡下了飞溅出的药浆，而他这次的炼丹也以失败告终。

夜凝眉头紧锁，他的状态已经不足以再炼一次，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盘膝坐下，引动周身灵气补充起匮乏的灵力。

······

身旁一枚桃花轻轻摆动，为他送来阵阵凉风。随着最后一缕灵气被其纳入体内，他的状态也恢复了七八成。

夜凝站起身，向已熄灭的火鼎内扔出一枚生炎果，催动灵力使其爆开后，一缕精火又缓缓燃起，他要开始第二次炼丹。

“呵呵呵呵，药仙谷的弟子，是不是都这么爱逞能？”

银铃般的笑声自夜凝身后响起，令其心间一震，父母亲曾告知过他，整个药仙谷内能进入古桃树界的只有自己一人，那刚刚说话的是谁？

“谁？”

夜凝猛然转身问道，在其身后却空无一人。

“装神弄鬼，难道见不得人不成？”

古桃树轻轻摇晃着枝桠，一切好似从没发生过一般，过了半晌，夜凝只觉得是自己精力消耗过大导致的幻听，深呼一口气后，转过身来准备着手第二次炼丹。

待他回过身，却发现离他三尺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约莫七八岁、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儿。

女孩儿光着脚丫，一袭粉衣，手上捧着一个硕大的桃子，一边啃一边直勾勾地看着夜凝，四目相对，看得后者身上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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