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日上三竿之时,芙妮拉朵尔跟雅桑依然没有要起床的趋势,我走了一趟西边森林,和友善的巢熊们讨要蜂蜜。回到家后,只剩芙妮拉朵尔以相当不雅的睡姿坚持她的赖床大业。
「起床啦!」我特地拿了平底锅跟铲子大力敲响,一直很想试试这种叫人起床的方式。
或许是受到奴隶项圈的影响,芙妮拉朵尔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双眼仍处于闭阖状态,四肢软绵绵地垂着,乍看之下还以为活尸来袭。
「下腰,绕着房间爬十圈。」
「吓!怎、怎么回事?」爬到第七圈时,芙妮拉朵尔才赫然惊醒,看来不是在装睡。
「有点女神样子行不行,整个凯泽村大概只剩妳还在睡。」
「看看本女神的脸蛋,看看本女神的身材,哪里没女神样子了?」芙妮拉朵尔理直气壮的很欠揍,可我上下打量一番,发现她说的倒也没错。
「唉,睡的乱七八糟,裙子都皱了。」
我拿出一颗即将枯竭的火系魔力原石充当熨斗,帮她把百褶裙熨平,顺便连上身的水手服也一并处理。
「……谢谢。」芙妮拉朵尔害羞地低声道谢。
「我想去矿坑看看,妳要跟我一起,还是留在村子?妳有需要居住在有水的环境吗?凯泽村外围有一条河流,可以考虑一下,搞不好会受到村民膜拜哦。」
「算了吧,只有耀之女神那种臭婊子才会整天诱拐信徒。」芙妮拉朵尔手指绕圈,划出一道细小水环,将长发收拢在左肩,扎成马尾。
「耀之女神?」
「你不知道?就是裁决神殿那帮死萝莉控信奉的神祇呀,伊琳丝雅,不可能没听说过吧,那可是你们魔族的头号敌人耶。」
「妳这样一讲我就有印象了。」
伊琳丝雅啊……
按照正常游戏步骤,裁决神殿跟伊琳丝雅都会是玩家的得力帮手,如今我却要和他们针锋相对,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发什么愣,你该不会在也想加入裁决神殿,成为伊琳丝雅裙下的走狗吧?别傻了,那种发育不良的胸部有什么好的,况且他们也不会接纳魔族。」芙妮拉朵尔白嫩的脸庞冷不防凑到我面前。
「不是,我在想,以实力来说,妳应该远胜过伊琳丝雅吧?」伊琳丝雅在游戏剧情中的重要性远超过芙妮拉朵尔,即使如此,她的名字仍比芙妮拉朵尔少一个字,这代表两者之间的实力具有很明显的落差。
「哼哼,算你有点眼光,伊琳丝雅的等级就跟她的胸部一样可悲,连LV100都不到,根本是神祗之耻,才会整天打着信仰名号招摇撞骗。」
「这么说来,妳这湖之女神也算混得挺惨的,人家信徒万千,妳却被困在森林和一群小蛇作伴。」
「本女神才不屑那些杂鱼信徒呢!」芙妮拉朵尔连连跺脚。
「是是是,湖之女神最强,湖之女神最棒,湖之女神世界第一。」
「你那敷衍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多尊敬本女神一点呀!」芙妮拉朵尔追着我的脚步来到屋外,顺理成章地搂起了我的手臂,因为触感还不赖,所以没有拒绝的理由。
「半个信徒都没有的神,不值得尊敬。」
「唉,看来你真的不了解。」
「什么意思?」
芙妮拉朵尔伸出左手四根手指,指尖分别缠绕着四色气旋。
「四只手指分别是不同属性的魔力,依序为地、水、火、风。」
我点点头,抓着芙妮拉朵尔的手仔细探看。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算不上招式,单纯是将魔力放出体外,但我却完全无法理解其原理,也无法像她这样操作。
毕竟我的魔法并非靠修练习得,除了系统赋予的魔法外,我对于魔法的本质一窍不通。
这就像是我会走路,却不明白走路时,肌肉、韧带、关节是如何联动运作,也不了解大脑是如何将走路这个动作透由神经传达至双脚,纯粹是一种本能的驱使。
四指之中,以中指上的水系魔力最为凝练,隐隐有结成实质水露的倾向,不难想像芙妮拉朵尔体内的水系魔力是何等精纯。
「看出什么了吗?」
「妳的手指很漂亮。」我如实赞许。
「谁、谁叫你看手指!」
芙妮拉朵尔显然不擅长应对直球,调戏这种女孩子特别有成就感。
「妳想表达的是妳特别擅长水系魔法吧。」难得芙妮拉朵尔要讲正经话,就先不捉弄她了。
「咳咳,没错,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妳体内的魔力以水属性为主?」
「算是对了一半。世上万物皆有魔力,但生物体内自产的魔力其实微乎其微,充其量只能作为媒介;靠着媒介,你才能吸引外界魔力入体,纳为己用。无论魔法适性再好,终究得仰仗飘荡于这方土地上的千百万种魔力。」
「可以理解。」
「魔力种类不胜枚举,兵器交鸣产生的金属魔力、打瞌睡时产生的倦怠魔力、气候变化产生的空之魔力、人类愤怒时产生的炽火之力,太多了,根本举例不完,这些魔力经过概略分类,可归纳为地、水、火、风四大属性。自身媒介偏向何种属性,自然会对该属性魔力特别亲近,无论是吸收同属性魔力、或是施展符合属性的魔法,都会更加得心应手,基本的属性相克,这你总该懂吧?」
「地克水,水克火、火克风、风克地,光暗双属不受四属性影响,相互克制。」
「没错,从此可看出光属性及暗属性的超脱之处,纵使四大属性无所不在,仍不敌主宰世界基础构成的两大元素,白日与黑夜,这两大元素不只体现于自然之中,也盘踞于人心深处。」
「妳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本女神之前提到的信仰之力,亲近光系魔力的人,可以从日光与信仰中汲取光系魔力;至于你们魔族,则是从黑暗与罪恶中榨取暗系魔力。」芙妮拉朵尔的表情略微放松,歪头望向我,「所以啦,本女神根本不需要那些信徒,信徒再多,信仰之力对本女神而言也毫无作用。」
「原来如此。」我想了想,不由得噗哧一笑,「说了这么多,其实妳还是很想要信徒的吧?」
芙妮拉朵尔顿时面红,结巴承认:「当、当然啊,谁不想高高在上,享受凡人膜拜……」
「呵呵,可惜妳已经不是神祗了。说起来,妳现在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存在?」我忽然心生困惑。
半神?堕天使?野良神?被剥夺神格的天蓬元帅?
「欸……呃……勉强称得上是人类吧。不过本女神诞生自湖泊魔力之中,对于魔力的亲和度远胜过人类,加上昨天那柄毒戟,大概能发挥出八成左右的神格力量,要说是神应该也……唉。」
芙妮拉朵尔瞬间陷入沮丧状态,从她仍旧自称「本女神」这点看来,想必她对神祗身分犹有眷恋,一时间难以接受沦为凡人的事实,我也没打算安慰她。
人生就是这样,有舍必有得,而自由的代价,向来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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