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
电脑前的花生米吃完了。
啤酒喝空。
角落里躲着一根半粗的火腿肠,看上去有些碍眼。
他睡了吗?
球球的头像还在闪烁。
不知道他还在。
还是睡了忘了关机。
今晚的月光显得特别的清凉。
李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哈了一口气,正准备上床睡觉,忽然听到有人闷哼一声。
“兄弟,还有酒吗?”
头像跳了一下,他居然还没睡!
应该是没有了。
“有。”
李蛋把烟灰缸倒掉,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一下,把桌子上的啤酒瓶挨个拿过来,用力的往里滴了滴。
不错,居然还能凑上一小口。
“这日子过得糊涂啊。”
对面的汪建国感慨一声说道。
“大概这就是人生吧。”
“想必我这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
望着烟缸中的那半缸酒,想起小时候自己那些荒诞不经的事情,和被父亲经常打得红肿的屁股,李旦忍不住苦笑一声说道。
“沧海桑田英雄辈出,我等不过是洪水所到之处,被淹没的蝼蚁。”
“笑傲江湖七尺之躯,漫漫长夜熬下去,最终都是尘土。”
“不甘心?”
“不甘心。”
仿佛听到一声狮吼声。
虽然远隔千里,但从东北传过来的风声,传到这茫茫大草原上,回荡着一股荡气心魄的力量。
“干点事呗!”
“反正这样也是熬。”
“那样也是熬。”
“在家里也是被老父亲羞辱,打骂。”
“不如走出去,被社会毒打!”
汪建国洋洋洒洒地说道。
“与其窝在家里窝窝囊囊的活着,倒不如被社会毒打一番之后,如果被打老实了,再回家窝着,也就甘心了。”
汪建国刚说完这番话,就听到北方的兀鹰刺破长空的声音,吓得他心中一激灵,接着就看到对面飞速的打出来一行字。
“干!”
“老子豁上这张丑陋不堪的脸,拼上这一身贱骨头,从这大草原走出去!也去那大江大浪里搏一回!”
“成王败寇!”
两个人对望着自己电脑里的屏幕,远隔千里,忽然间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嗡嗡的笑了起来。
他们两个只是网友罢了。
认识也不过两三个月。
今天只是睡得晚了一些,说了一些胡话,忽然间就把心中某些潜伏已久的东西给激荡了起来。
过了很多年,李蛋和汪建国谈到这件往事,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我一个大草原土生土长的人,想到海边看看。”
汪建国说:“我一个寒冷的东北人,想到南方暖和暖和。”
但是那个有些清凉的晚上,两个人就着酒,吃着最后的那根火腿肠,絮絮叨叨的一晚上。
“兄弟!干了这杯酒!干事业!”
“蛋蛋,吃早饭了!”
蛋妈准备好早餐,正准备去叫李蛋起床吃饭,老蛋就在那里不耐烦的说道。
“让他睡吧!睡吧睡吧,睡死拉倒。”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油然而出。
“老子从部队转业回来!5点起来晨跑10公里!这小子长得人高马大!怎么就一点不随我?!”
蛋妈一听,满脸的不高兴,直接吐槽说道。
“谁说不随你了?”
“你不要满嘴舌莲花!”
“他那张脸简直就是从你脸上扒下来的皮!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蛋妈的这番话,直接把老蛋喷的要咽过气去:我全身上下就这么一处槽点,全长在那小子脸上了!
“妈,我爸呢?”
李蛋睡到早上10:00才起床,今天是周末,老爸不在家,应该去找战友玩了。
“去给你找工作了。”
“对了,蛋蛋,你李姨的外甥女今天到她家里来串门,等会儿你收拾收拾,我带你去她家里玩玩。”
这两口子分工明确。
男的负责给李蛋找工作。
虽然已经安排了四五份工作,最后李蛋都因为迟到早退被人家婉辞,但是老蛋还是不死心,依然每个周末都跑到自己认识不认识的人家里去,凭着自己这张老脸,和能喝的那张胃,到处给李蛋约工作。
用他的话说:不是李蛋不努力工作。是那份工作不适合李蛋的脾性。他老蛋的儿子,有点个性怎么了?
蛋妈认识了几乎整个小区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一到周末就领着李蛋串门,就恨不得把李蛋从每个门缝都塞进去让人看一眼,能给他找个好媳妇。
“妈,我想去趟江州。”
“去江州?”
蛋妈忽然间有些紧张起来。
“你要离开我们吗?”
“我……”
李蛋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去见个网友。”
“好。”
李蛋正准备解释一下自己未来的计划和打算,没想到蛋妈立刻就冲回自己的房间里去拿钱。
看到厚厚的一沓钱,李蛋惊呆了。
“妈……我可能很快就回来了。”
昨天深夜的激情虽然仍在,但是清醒后的头脑很明智:两个稀里糊涂喝到大半夜的汉子,说了一些志高云薄的话,一时冲动去了江州,搞不好就是两兄弟见一面,大醉一场罢了。
蛋妈把钱使劲塞到他口袋里说道。
“蛋呀,记住!咱做人要有做人的本分!要有自己的底线!”
“见到人家女孩子,如果不合意,千万别随便。”
“万一干了随便的事情,咱大草原的汉子一定要负起责任!”
“你看你爸就对我负了一辈子责任。”
这话含义就太深刻了。
李蛋无奈的说道。
“妈,我见的网友是个男的。”
蛋妈刚把钱塞到李蛋口袋,刚抽回手,听到他这番话,眼睛看了一眼他口袋里的钱,犹豫了一下,又回房间拿出一沓钱出来,意味深长的说道。
“蛋,怪不得你总不乐意相亲。”
“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你爸。”
“他要是知道了,能打断你狗腿。”
她把第二沓钱塞到李蛋口袋里说道。
“这样的事情,你更应该对人家好一点!”
蛋妈有些委屈的说道:“虽然妈对这种事情并不支持,但终归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在外面缺了钱,跟妈吱一声。”
“别让你爸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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