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烨说那话时,没有看裴子樱的眼。
他也觉得无所谓,本就只是看玩笑,他不会觉得一介得道大师会同意如此荒唐的要求。
所以,见她没有说话,渊烨全当她又被自己浪荡的用词恼羞住了。
谁知,下一秒,身旁人升腾起一股肃杀之气。
“嗯?”
待渊烨微侧身子看清比丘尼,他才惊觉她的脸庞上,非但没有因羞恼而泛起红晕。
相反,比丘尼全然一副冷冽模样,俏脸上也笼罩着厚厚冰霜。
渊烨心中一咯噔。
药丸。
今晚的气温怕是要骤降至零度以下。
“我开玩笑的,樱洛大师不必当真。”
“鬼面阎王,怎么可能,玷污活佛,呵。”
渊烨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突如其来的烦闷压在渊烨心头,本想着积善,帮帮罪无可赦的原著积点德,却不想,才几日,就在比丘尼处栽了跟头。
也不知着原主,到底和璎洛有过什么往事。
为何自己已经穿越,并不记得身边出现过,这样一位凝霜脱尘的比丘尼。
渊烨默默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如果有烟就好,夜晚来一根,爽歪歪,渊烨做着美梦,长腿也迈了下来。
“嘶————”
和美人窝在被窝里久,腿竟然麻了...这酸爽,渊烨差点一个踉跄。
可惜,世事无常,比如,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边渊烨撑着楠木桌,待肌肉放松,而下一秒,床榻上的倩影直接一个轻盈起身,便瞬移至渊烨跟前。
裴子樱双眸很深,黯淡无光,仅仅是一只手轻微发力,渊烨又被冲击力,摔到在床板之上。
“嘶——”
怎么都爱搞偷袭,虽然这等威力对他来说只是洒洒水,但是...
尼玛!床板够硬啊,自己的皮股顿感疼痛。
看来樱洛大师,是真想过要自己性命,渊烨冷漠抬眼,却望见那人捂着自己的伤口,剧烈的喘息着。
渊烨无奈,“你这是干嘛...”
闲的无聊?
玩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脑残桥段?
裴子樱就这样盯着渊烨。
擦...
渊烨有些怀疑人生,这眼神虽不像是生气,但看上去好难过。
裴子樱此刻,心好痛。
她在生自己的气,床榻上的人像是一个负心汉,让一向冷静的她,连连破防。
她感觉自己的心快碎了,俏脸上眉头紧锁,脸色也十分深、十分沉。
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太痛了,如果真的今日将渊烨送入地狱,估计她也自身难保,他走了,她怎么可能独活。
将白金蝉袍系好,裴子樱转身向门口去。
“诶!不行!”
渊烨神色慌张,想着外面的暗哨还没有撤离,此时出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况且,如果对方的境界较高,就樱洛大师撕裂的伤口来看,估计还得搭上一条命。
渊烨一翻,便将比丘尼拦住,
“你出去送死吗!”
他将她环进臂膀里。
...
她回头看他,那一眼太深了,凝望间,发髻上的白色绑带彻底脱落,墨黑的发散下。
俩人似夫妻,没有爱意的夫妻。
裴子樱扫过如瀑布般的发,她垂下眼,攥着渊烨的衣袖,带到椅前。
禅房中没有木梳,她也用不到木梳,放在以前觉得无所谓,但是此刻她竟有了些无措。
她一度像放弃替渊烨束发,可是她不甘心。
她不想让外面的人瞧着他披头散发的模样,那是亲密关系才能瞥见的,又怎能随便示人。
渊烨有些莫名,他只感觉一双柔嫩纤细的手指,轻轻顺着他的发。
他有些不安,不是怕命丧麒麟山,而是他一向是多人服侍,经常有七八个侍女一同为他穿衣束发。
可是今天,竟连着两位女子...
翡翠姑娘还好,都是性情中人,本就有所交易,可是,此后站在他身后的,可是得道比丘尼。
独鹤孤松,万名敬仰的璎洛大师。
她这般对自己,让渊烨浑身不自在。
这人太奇怪,一时雨来,一时晴。
渊烨能够感受到她梳的极慢、极细。
不知道让从莲花中来的比丘尼,为自己束发,会不会折寿。
想到这里,本来有些放松的渊烨突然双眸一沉,呵,自己折寿是小,可别污了她的手。
“樱洛大师,随意绑住即可,我殿内有侍女候着,这等事留给她们罢。”
渊烨淡淡的话入了耳,比丘尼的手也顿了顿,声音很沉,
“你向来,是记不住的。”
什么?记不住束发?
渊烨心中腹诽,可是束发不就是侍女该做的吗...
裴子樱还是还原了他来时的模样,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将白色绑带系好后,她吸了口气,走在渊烨跟前,望着无风的窗户,站在烛光中,粲然一笑。
“既然记不住,也兑现不了。”
“当初,你又何必撩拨呢。”
很奇怪,渊烨心想,明明是盛夏,为何突感一阵秋风萧瑟。
裴子樱还是走了,走的匆忙、慌张,留下渊烨一个人,对着那半扇敞开的门,十分深沉。
呆坐了好久,直到苏芷玉赶来,推来另外半扇木门,他才发现,门槛处滴落着妖冶的血红。
...
“世子这是怎么了。”
“和芷玉姐姐回来时,就这样了,不说话,感觉被妖怪吸了魂魄。”
“你怪异小说是不是看的太多了!世间哪有妖怪,只有人的心魔。”
小红、小青守在殿外,一脸的担忧。
寝殿内。
陈羽俯身禀报,“世子殿下,翡翠姑娘我已派人亲自护下山去了,也将樱洛大师因您夜闯禅房,落荒而逃的消息,放出去了,只是那樱洛大师...”
“往下说。”
一袭黑衣,气场上的绝对压制,连一旁的苏芷玉的睫毛都微微一颤。
“殿下饶命!”
陈羽径直跪在地上,不敢抬眼,支支吾吾才组成完整的话,
“飞驰兵寻遍了整座麒麟山,未发现璎洛大师踪影。”
渊烨侧头,让陈羽起身,也算是应承了。
“可是,皇后那边还没有消息,我们无法追查到,这几日杖毙的两百余人,和她有直接关系。”
“好,知道了。”
渊烨捧着凉了的茶,叹息后,还是饮了下去。
如果今晚在禅房外,监视自己的是言晚棠的人,单凭系统提示自己和她已经对立来看,他放出的消息,她定会大做文章。
也就看,这次她还能不能忍住了。
虽渊烨并不想和言晚棠厮杀太难看,可是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
比如不可提及的其谭神谷、记忆残缺查无此人的裴子樱。
还有国师叶云景为何会有,常年生活在其谭神谷的凝骨族人传下的金尸蛊。
叶云景和自己母亲,卿玖鸢又是什么关系。
渊烨思绪如乱麻。
他好像被卷进了一场,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
苏芷玉性子静,又一眼能看出渊烨的情绪,虽然不敢擅自揣摩,但是她还是走在渊烨身边,
“世子心情不安?”
渊烨如同溺水的鱼,想来荒唐,但他真的需要一颗救命稻草。
“让我抱一下。”
话毕,他将苏芷玉蜂腰环住,沉默不语。
“殿下...不瞒殿下,芷玉心中也很是不安。”
渊烨抬眼,剑眉微皱起,“怎么了。”
苏芷玉从温情中脱离,扑通跪下,声音有些发抖,
“樱洛大师,并非普通比丘尼。”
“她下/身...”
“有贞/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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