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万历二十九年,长达十五年的国本之争告一段落。
最终以东林党为首的文官集团取得短暂胜利,皇长子朱常洛被立为明朝皇太子。
万历皇帝最爱的皇三子福王朱常洵被封福王。
心灰意冷的万历帝此后再也没有出现乾清宫,带着年仅二岁的福王之子,自己唯一的爱孙隐居世外。
……
转瞬,十三年后。
顺天府,会通河畔,三进小院。
朱柚拎着新鲜的蔬菜和肥美的鲤鱼含笑推开院子。
“爷爷,中午吃鱼,我刚钓上来的。”
“肥不肥?”
“肥的很吶。”
一名年过五旬的老头子躺在朱柚新制的摇椅上,手里拿着蒲扇懒洋洋的扇着风。
这是朱柚的爷爷。
一年前朱柚穿越大明,听到朱这个姓氏的时候,他激动不已,幻想睁开眼就是金碧辉煌赤墙灰瓦的金銮殿。
他显然想多了。
不过虽然不是权贵皇族,但小日子过的也不算差。
爷爷说他的父母在河西经商,已经十余年没有回来了,朱柚知晓,爷爷应该是欺骗自己,父母可能已经死了。
这十余年他便和爷爷在这个宅院相依为命,爷爷说自己是内阁的一名校办文书,不过很少会去内阁。
现在大明已经过了快两个甲子年,到了王朝末期,万历四十二年。
万历皇帝早就不理朝政,六部各部堂官位严重缺失,党争不断,各党派你方唱罢我登场,排挤倾轧同僚。
皇帝不理朝政,官场乌烟瘴气,所以他这个校办文书,也就寻常领一领俸禄了。
老爷子很懒,平日除了教自己读书,大多数时间都在摆烂躺平,颇有种颐养天年的味道在。
中饭吃完后,老爷子便搬了小凳子来到院落老槐树下。
这是课后功课。
老爷子虽然很懒,但对朱柚的教育却丝毫没有放松,每天午后和傍晚,都要教自己读书。
这一年时间,朱柚仿佛又回到穿越前读书的时光,每天都被强逼着读孔子、孟子等儒学经典,现在对这些书籍已经耳熟能详。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朱柚大声朗诵《论语·为政篇》。
老爷子点点头,懒洋洋的问道:“什么意思啊?”
“以道德教化来治理政事,就会像北极星那样,自己居于一定的方位,而群星都会环绕在它的周围。”
“不错不错。”
“继续读。”老爷子乐呵呵的点点头。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朱柚抱着书籍大声朗诵着。
“叮!”
“读书百遍,其义自现——社会经济学已全面加载宿主脑海。”
这是朱柚的伴生系统,这一年来,只要读书就能变强。
每一次读书,都能奖励各种东西,不过现阶段一直奖励的都是学问,并且全面加载在脑海。
现在朱柚具备十分丰富的知识理论。
“爷爷。”
“嗯。”
朱柚歪着脑袋,看着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的老爷子,笑着走过去,拿起蒲扇轻轻给他扇着。
“我今年十五了。”
“哦,十五啦,咋?”
老爷子微微眯着眼,懒散的说道。
朱柚道:“我想参加科考了。”
老爷子反问道:“为啥要参加科考?”
朱柚道:“当官呀。”
“为啥要当官?”老爷子继续问道。
朱柚理所当然的道:“给爷爷养老,挣钱,治国。”
老爷子睁开眼睛,慈祥的笑道:“第一条爷爷理解,这第二条第三条几个意思呀?”
朱柚道:“在大明,当了官就能领取俸禄,当官了就有了权力,权力能变现,自然能赚钱了呀。”
老爷子面皮抽了抽,拿着蒲扇轻轻敲了敲小孙子的脑袋,板着脸道:“讨打!”
“还没当官呢,就开始想这些乱七八糟了?你要学爷爷,两袖清风,堂堂正正的!”
“小子才多大,就想这些歪门邪道,长大了还得了呀?”
朱柚轻轻叹息道:“上行下效嘛,皇上都这样了,下面做官的不就是乌烟瘴气嘛?咱们生活在什么世道就要学会随波逐流,逆流而行会翻船的。”
老爷子惊愕的看着小孙子,对这番言论颇为惊奇,旋即又问道:“皇上哪样啦?咱大明朝不是好好的吗?”
朱柚认真的道:“不好。”
“哪儿不好?”老爷子问道。
朱柚道:“我每天出门钓鱼,天天能在集市上看到文官被抓,能看到百姓抱怨,能看到越来越多的百姓不堪重负剥削,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他们活的很苦啊。”
老爷子失神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哦,你最后一条说要治国,前面都说了要做个贪官,为啥后面还要说治国呢?”
朱柚道:“贪官是贪官,治国是治国,贪官也能治国。”
老爷子又问道:“为什么要治国呢?”
朱柚回道:“让百姓过的好点,让大明延续的久点,让汉人不会沦为北疆异族统治者的奴隶和牲口。”
“让大明不要那么早灭亡。”
老爷子再次愣神了片刻,喃喃道:“臭小子眨眼就长大了。”
他面色恢复几分严肃,问朱柚道:“那爷爷问你,倘若你提出一条治国方针,内阁不同意呢?”
朱柚:“我可以说服他们。”
老爷子摇头:“你说服不了他们,因为他们有很多同党,他们可以抱团攻讦你,用各种办法证明你的治国方针是错的。”
“你该怎么办呢?”
朱柚道:“那我就努力升迁到内阁首辅。”
老爷子笑了笑,道:“且不说你有没有能力做到内阁首辅,这个过程你就需要熬半辈子时间,甚至更久,这个过程你需要和官场上同僚、上级、下级斗争,它会浪费你许多时间,磨平你所有棱角。”
“好,即便你做到内阁首辅了,依旧会有朋堂在皇上面前攻讦你,说你的坏话,皇上一言否定你的治国方针,你又该如何呢?”
朱柚挠挠头,一时间也没了主意,神色有些颓败,道:“爷爷你打击我。”
老爷子揉了揉小孙子的头,哈哈大笑,道:“爷爷有个办法能解决上面所有问题。”
朱柚好奇的道:“是啥呀?”
老爷子目光有些深邃,缓缓地道:“你当上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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