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伯龙根之歌 第九章 亚隆黑帮

之前史蒂芬也经常听闻商行里精打细算的大管家抱怨子爵阁下和骑士团的骑士们不采取雷霆手段扫清这些增加成本危害商业的“障碍”的言语，但当他接触了超乎常人想象的力量的领域后他才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王国和教廷，拥有着数以百计的血脉骑士、牧师施法者，拥有着可以傲视一切，碾压一切的力量，却一直保留着外城区与城外的黑帮这样一颗“毒瘤”，多半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目的。

无恶不作的黑帮们的所作所为，半点都与“骑士精神”，与《教典》里鼓吹的义人行为无关，却得到了上位者们的容忍。

史蒂芬猜测，可能是某些贵族与教士，和黑帮的头头脑脑们达成了合作，或许是收买，或许是利用，来借他们的手完成一些自己不好出面完成的事情。

“铜冠酒馆”里的那位醉醺醺的吟游诗人不是常说吗：亚隆黑帮的老大伦德·亚隆可是有着正式骑士等阶的强者，还已经秘密成为了某位大人物的“黑手套”。

不过最近，史蒂芬再去酒馆帮忙的时候，那个可怜的家伙已经不见了。

前行不过数百米，史蒂芬就已经能看到在棚屋群的外围一座废弃的木屋处的那几个或蹲或靠的身影。

为首的那个头目一头黄发，身材健壮，在充满凉意的深秋里都还穿着亚麻短上衣，有着不算夸张但也十分明显的肌肉。

在他们周围，不时有各色打扮的人们停步，顺从地让他们搜身，然后打开钱袋，任由他们收取“抽成”。

史蒂芬之前在酒馆里打听到的价格是八个铜费尔抽一个，没有收入就不抽成，虽然有些贵，但还算可以接受。

这总比东边的那群有极北野蛮人血统的“荒狼帮”们要好，他们可是随时会敲掉你口袋里的最后一个子儿。

史蒂芬又在远处观察了片刻，他发现在这期间有几位衣着不错，神态动作看起来似乎是贵族大户人家中仆役的人径直通过了亚隆黑帮把守的路口，黑帮们也并未阻拦。

而有几个黑帮成员似乎恼火于仆役们倨傲的神情与无视甚至是鄙夷的态度，似乎想冲上去“教育”他们一番，但都被那个强壮的头目拦住了。

头目大声地训斥了惹事生非的下属，然后惩罚他们绕着护城河跑步。

在那个头目转头四下张望、视线偶然扫过史蒂芬的时候，史蒂芬忽然有种想要打冷颤的冲动，那是一种被一头恶狼在皎洁的月光下死死盯住的感觉。

但当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压制异常的时候，那种感觉又忽然消失了。

那个头目将视线进一步偏开，似乎不起眼的史蒂芬还不值得他费心关注。

史蒂芬将那种让人不快的感觉抛之脑后，但提高了警惕。

他心中暗暗咋舌，这亚隆黑帮果然有一套，行事相对有分寸，不招惹自己招惹不起的人。

这应该也是他们可以存活这么久，还有坐大之势的一部分原因。

只希望他们不要来干扰我，我只是个不起眼的路人，还有“荣耀十字商行”的身份背书……

他拍了拍有着商行徽标印花的布包，大步走上前去。

“嘿，那边那个戴兜帽的小子，给大爷过来！”见到史蒂芬上前，一旁一个倚墙而立的黑帮成员对着他招招手，高声呼喝。

史蒂夫顺从地转变方向，向他靠拢，并张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快快快，磨蹭什么呢！走快一点，小心大爷揍你，刚才注意你好久了，在那边看什么呢！”那个棕发的黑帮成员显得非常不耐烦。

史蒂芬便加快了脚步，顺便把兜帽给摘了下来，对他来说，此时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迎着那个黑帮成员怒气上涌的脸，他堆出笑容，主动开口：“这位大哥，我是荣耀十字商行雇佣的杂役，出城来替雇主办事的……”

“你这家伙，我管你是谁出来干什么，让我搜搜身！”下一秒，史蒂芬的领子就已经被棕发黑帮成员一把揪住，整个人差点被他提了起来。

于是史蒂芬下意识地双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下肢用力，一直坚持锻炼的他绝不能算瘦弱，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不是说好的没有收入就不用抽成吗？你怎么能不守规矩！”

“规矩？大爷说的话就是规矩！赶紧放手，把身上的铜费尔全部交出来！”

“我知道了，你身上一定带了什么好东西！”

僵持了一会，史蒂芬的力量还是落在了下风，被那个黑帮成员挣脱出了一只手，在史蒂芬怀中胡乱摸着，扯到了那个布包。

“够了，布劳恩，放手！”忽然，一旁响起了一个粗犷而低沉的声音，差点让僵持着的两人浑身一震。

似乎是出于长期的尊敬与畏惧，听到这个声音，那个被称作布劳恩的黑帮成员下意识地顿了顿，放松了手上的力度，便被史蒂芬趁机挣脱出来。

史蒂芬后退了两步，一时有些喘不过气，便一边弯腰喘息，一边打量着四周。

只见原本在木屋前抱臂而立的头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身旁还跟着几个似乎是来看热闹的黑帮成员。

“出什么事了？”头目强壮结实的身材配上他脸上那一道从眼角一直拉到下颌的伤疤，显得他的问题十分有压迫感。

见到头目来了，黑帮成员布劳恩下意识地站直了一些，“他……是他，就是这个小子，他身上带了好东西，赶紧抓住他，林登老大！”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已经站直了的史蒂芬，有些气急败坏语无伦次。

“我没有问你！”被称作林登，在“亚隆黑帮”中很有威望的头目上前踹了布劳恩一脚，让他痛呼倒地。

“小兄弟，你说说。”他转而朝向史蒂芬，凶恶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显得尤为诡异。

“还能有什么说的？”史蒂芬摸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脖颈，“我只是荣耀十字商行的普通杂役，出城来只是无偿替雇主帮忙办事的，结果这个人不仅为难我，要收取抽成，还想打我雇主的财产的主意……”

他说着拿出布包，展示了上面绣着的十字徽记。

“小兄弟，能不能说说你具体要去做什么，虽然这可能涉及到你们商行的……对，商业机密，但不知道的话我也不好就这么把你放过去了，万一你是秘密送货之类的呢？”

林登搓了搓手，面露歉意，看上去十分真诚，把他的难处直接挑明。

“对！林登老大，不能就这么把他放过去了，他身上一定带了好东西，我“疯狗”布劳恩以我继承自我那高地野蛮人祖母的嗅觉发誓，我闻到了它的味道！”

林登的那一脚着实力道不小，布劳恩才刚刚爬起来，又插了一句，换来了林登恶狠狠地一瞪眼，于是他立马趴了回去。

那几个跟着过来的黑帮成员已经悄然站在四周，封堵了史蒂芬可能的逃跑路线。

“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史蒂芬点头示意自己愿意配合，他打开了布包，并把它举起来，让对面的人也能看到，里面只有一叠用来包裹红纹石的棉布和一把折叠起来的手镐，

“我得赶时间去废矿山替我的雇主凡特·威尔森先生找几块红纹石，修复某种特制的颜料，我可不希望因为被你们耽误而迟到，被一位真正的贵族责骂。”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但言辞中暗含警告：无论你们黑帮在阴暗的角落里有多大的力量，一位阳光下的贵族依然是你们招惹不起的对象。

史蒂芬不愿主动招惹麻烦，但更不愿因为自己的软弱而陷入更大的麻烦中，因为带着那枚戒指和一些其他的物品的他根本经不起搜身。

“威尔森……似乎是一个贵族的姓……”

“这小子，看不出来啊，还真能和贵族扯上关系。”

“那是你只会喝酒和睡女人，荣耀十字商行在东边的几个区里还算有名的，背后肯定得有点贵族背景。”

“哟呵，看不出来嘛亚瑟，前几天被“狼窝”的安妮赶出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能说？”

“毕竟是在那群野狼的地盘上嘛，打了人我可没把握能在城卫骑士团来之前跑掉……”

衣着整洁干净，有着一头柔软的黑发，卖相不错的黑帮成员亚瑟气得偏开了脑袋，不过连史蒂芬都可以看出他的辩驳的无力。

虽然有刻意压低声音，但不远处那几个黑帮成员的对话声还是相对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五感的提升也是精神力提升的副产物。

果然，这个时候抬出一点点贵族背景是最管用的……都被镇住了吧……

“行吧，我相信你，小兄弟，你过去吧。”林登又思索了一会，最终选择挥手放行。

“我是林登·威廉姆斯，我为我的下属的无礼行为向你道歉。”他向史蒂芬伸出了他那像狼爪一样的巨手。

“感谢你的慷慨，我叫史蒂芬，愿主保佑你。”史蒂芬在心中暗暗抒了一口气，但没有表现出来，表面依然镇定自若。

他又打量了林登几眼，然后伸手和他浅浅一握。

触手一片冰凉，完全不像是血气方刚的成年人的手掌，甚至有点阴森的味道。

史蒂芬心中一跳，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又不能确定，便顺势飞快地松开了手，转身离开。

他的步履飞快，直到棚户区已经远得看不真切，高耸的城墙也只剩下远处的一条灰带的时候，他才逐渐放松下来，回味复盘起刚才的遭遇。

从刚才的接触中史蒂芬注意到，疤脸巨汉林登·威廉姆斯的那种森冷之感能影响他中阶魔法学徒的精神力感知，这说明他起码具有正式骑士的实力，是一位货真价实的超凡者！

不知道他是什么血脉的骑士呢……应该是黑暗血脉骑士吧，不然为什么不直接向国王效忠，获得骑士封号，跻身真正的贵族行列呢？

说实话，林登还是自己见过的第一位非教廷非王国贵族的血脉骑士呢……

依然站立在原地，从史蒂芬走后一直保持着垂头闭目姿势的林登抬起了头，对一旁的属下们下令了：

“布劳恩，你去跟上那小子，希望你的鼻子没有失灵。”

“老大，您要我……了他吗？”布劳恩面露狂喜：

早看这小子不爽了，身上还带了不知是什么的珍宝。他用左手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不，我要你盯紧他，但不要惊动他，也不要被他发现，我觉得这小子有点问题，但他和贵族扯上了关系……”

“这样，亚瑟你头脑好使，赶紧回城打听打听，这个凡特·威尔森究竟是谁，打听完了回来报告。”

林登·威廉姆斯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是，老大。”

“对了，布劳恩，沿路记得做好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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