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弦上的布里渊 第三章 已而遥远的

哥本哈根基地，A-12号会议室。

侦查部第三行动组第32届预备役动员会。

台上站着一位壮硕的男人，身着哥本哈根基地的制服，左胸处挂有三枚勋章。

“各位预备专员，大家好，我是第三行动小组长，汉弗里·戴维（HumphryDavy），今后的一年里，我将主持各位的训练活动，这是加入侦查部参与布里渊区针对性行动所必要的……”

冗长的讲话使台下的麦克斯韦昏昏欲睡。

麦克斯韦扭头看向一旁的伊蕾娜和芭芭拉。芭芭拉似乎在和自己的纽扣玩了起来，而伊蕾娜却不开心地嘟起了嘴，一脸失望的样子。

“怎么了，伊蕾娜小姐？”

“本以为组长会是帅气的男性的，”伊蕾娜说：“真是的，为什么会是这样……”

原来伊蕾娜也会露出那样孩子气的表情啊。

“接下来，”台上的戴维组长故意加重了语气：“关于预备役的训练模式，采用小队制，各预备生自由组队，小队编制为若干预备役专员，加一名第三小组专员。第三小组目前32名专员的资料与联系邮箱已经通过邮件发送至各位的终端机上。”

“小队组成后要自行联系专员，另外——”戴维有故意将句尾拖长，但他真的不适合营造悬念。

“训练活动会进行评分淘汰，侦查部会定期进行活动，活动会进行小组与个人分数评定，一段时间后进行分数考核，不合格的小队全员会被淘汰，个人不合格则会淘汰个人，同时将其从小队中除名。”

“说明完毕。那么，哥本哈根侦查部第三行动组，欢迎第32届，38名预备专员的到来。”

哥本哈根基地，与其说是行动基地，不如说是一座城市来得贴切。基地里的设施完备得让人难以置信，不光是超市，甜品店，连电影院游戏厅跟卡拉OK这样的娱乐设施也一应俱全。这全都要归功于前最高行政委员长，不过关于他的故事，这里暂且不做展开。

总之，此刻在基地一层的咖啡厅内，麦克斯韦、伊蕾娜和芭芭拉正在交谈。

伊蕾娜优雅地端起咖啡饮了一口后放下：“我觉得，果然还是我们组队……”

“嗯，我也这样想。”麦克斯韦点点头，“不过还要考虑，是否还要邀请别人。我认为既然他们没有对小队成员数进行限制，说明成员数量不会成为小队完成任务的限制因素，至少不会是硬性条件。”

“哎？什么意思？”芭芭拉光顾着用勺子挖草莓巴菲吃，麦克斯韦的话只听了半截。

“就是说，相比于人员数量，小队成员之间的相性，配合的好坏才应该是更注重的东西。”

“哦哦。麦麦，你这家伙，脑袋可真好用，我可想不出这些东西！”

“那我们，就不再招募新的小队成员了吗？”伊蕾娜问。

“也不能这么说，”麦克斯韦掏出终端机：“我们应该尽可能地调查，从预备役专员中，寻找素质突出的专员进行招揽。还有，关于小队编制中，必须要有第三小组的现役专员……”

“是啊，这件事怎么办？”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联系好了，我认为他是最佳选择。”麦克斯韦说道：“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熟悉的少年进入了咖啡馆。

“这里。”麦克斯韦招手。

“大…大家好……”法拉第坐到麦克斯韦旁边。

“那个，”伊蕾娜轻轻举手：“为了小队成员相互了解，我们各自做一下自我介绍如何？”

“嗯，确实。”麦克斯韦接过话：“我，埃尔温·麦克斯韦，我的故事各位都已经知道，昨天才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还有很多事情不懂，请大家多多不吝赐教。”

“我，伊雷娜·约里奥·居里。”伊蕾娜微微低头示意：“今年17岁，D市出身。啊，另外，能级评定为第二量级，固有能力是探测系方面的……”

能级？固有能力？先前也听到过这些术语，但麦克斯韦始终不理解这些术语的意义。

“我，迈…迈克尔·法拉第，K市出…出身，17岁，能级评定为，为第第…第三量级，固有能力比较…比较特殊……”

在法拉第结结巴巴地进行自我介绍时，麦克斯韦利用终端机上的资料库进行了短语检索。

能级评定，简单来说就是对每个人控制能量本领的强弱进行测试，并进行评级。从最低的零量级，也就是没有这种能力开始，往上共有六个量级。

固有能力是异能者个人拥有的，他人无法复制的控制能量的形式，类似于网游中的特殊技能（uniqueskill）。就像先前胡克委员长那令人恐惧的注视，就是他的固有能力。

“顺…顺便说下，”法拉第补充道：“先前对…对麦克斯韦进行的测…测试表明，你的，你的能级评定为…为第二量级，固有能力还未觉醒，但…但应该是战斗特，特化的强力能力。”

“原来如此，谢谢你，法拉第。”

“啊，没…没事……”法拉第说完这些，如释重负一般，两手捧起大杯的冰红茶喝了几口。

“小…小女，芭芭拉·麦克林托克，芳龄15，”芭芭拉不知怎么的扭扭捏捏起来，脸颊微微泛红，不时往法拉第那里瞅：“D市出身，第一量级，虽然还没觉醒固有能力，但人家会努力的！喜欢可爱的东西~平时的爱好有插花、看书、做蛋糕……”

麦克斯韦和伊蕾娜两脸黑线。

“嘛，总之！”伊蕾娜笑着打断了芭芭拉：“为了以后联络方便，我们面对面组建一个群聊吧！”

“好耶！人家也想和大家在网上愉快地聊天~”

“这个要怎么搞？”

“我…我来帮，帮你弄，像…像这样，再这样，好…好了。”

哥本哈根基地，七层，侦查部寝区，314室。

“芭芭拉！你没事吧？身体有没有不舒服？”伊蕾娜担忧地把手贴在芭芭拉的额头上：“你怎么了？要不要联系医疗专员？”

“我看芭芭拉根本没事啊。”麦克斯韦意味深长地指指自己的心脏：“我看，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这儿。”

“啊？”反应过来的伊蕾娜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把脸埋在抱枕里，在沙发上疯狂扭动的芭芭拉：“芭芭拉你不可能的啦~”

“唔嗯！什么意思嘛！”

“我是说，法拉第前辈在女生面前话都不敢大声说，怎么可能有恋爱的想法呢。”

“哼，伊蕾娜你根本不懂！”

……

此时优哉游哉的三人，想象不到明天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残酷的训练。

次日。

“芭芭拉，芭芭拉！”

芭芭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麦克斯韦，被吓得瞬间没了睡意。

“啊！麦麦！不可以！”

“你在说什么啊？”伊蕾娜从麦克斯韦身后探出头：“是紧急集合！芭芭拉的终端机没有接收到集合信号吗？”

“啊？”

“那么刺耳的信号，你睡得可真死……”麦克斯韦无奈地说道：“总之抓紧换上制服吧。”

第八层是专门训练预备役专员的训练场，麦克斯韦一行是倒数几支赶到的小队。

戴维组长面色铁青。

“本次集合时间限定为5时15分前，迟到的小队将受到分数惩罚。”

麦克斯韦长舒一口气。不枉一阵狂奔。

“今天要进行的测试和训练内容，已经发到各小队队长（leader）的终端，各小队即可进行活动。”戴维组长简要地下了指示：“以上都要在下午集合前完成，解散。”

解散时，麦克斯韦快速环顾了四周，周围的小队似乎大多以6人、7人作为编制。

有一支小队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有三人。一名小组现役，另外两人是对双胞胎。

“麦克斯韦…先生？”

“啊？不好意思，我走神了。”麦克斯韦挠挠头：“我们走吧，伊蕾娜小姐。”

作为熟悉基地的现役小组专员，法拉第在前面领头。众人首先来到枪械测试场。

类似于靶场，有各个隔开的区域。

“像这样，手要保持，呼吸要平稳，准星和目标在一条直线上……然后。”法拉第扣下扳机，正中靶心。

枪械测试十次设计按上靶环数记，满分为100，法拉第作为29届预备役时，枪械测试成绩为97.5，当届最高。

麦克斯韦对枪械不熟悉，后几次射击才慢慢有些适应，总分75分算是差强人意。

伊蕾娜似乎有异于常人的专注力，92分的成绩在预备役中可以称作佼佼者。

芭芭拉十次射击有八次脱靶，7分的成绩惨不忍睹。

一上午各种测试塞得满满当当，尽管芭芭拉没有瞄准的天赋，但是运动神经与身体素质都很优秀，伊蕾娜则相反，两人的优缺点可以说是正好互补。

下午紧接着是各种训练，包括但不限于长达一小时的负重跑，做完一组还有下组的深蹲。全身的肌肉都在下午的训练中被反复折磨，即使三人中身体素质最优秀的芭芭拉，也是累得连叫苦的力气也没了。

法拉第作为现役，这等程度的训练没有太大压力。

真正恐怖的东西，要在集合后才能见识到。

下午集合时，所有预备役专员了无生气，伊蕾娜的腿抖得像筛糠。中午没有安排休息，更没有用餐时间，所有人处在又累又饿的状态，精神也在崩溃的边缘。

“接下来是模拟布里渊区的能量受迫压力测试，全员列队，前往压力方舱。”戴维像是在等待最喜欢的电视节目一样坏笑着。

众人很快进入房间，面对戴维组长散开站定。随着压力舱特制的巨大舱门被使劲关紧，戴维再也按捺不住，在面前的控制台上按了一通，轻轻敲下红色按钮。

极具压迫感的鸣笛声响起，房间内忽闪着红色的警报灯（鸣笛声和红色警报灯是为了进一步挑战心理素质而设置）。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陡然升起，自每一寸毛孔渗入身体内的每一处细胞。房间内近一半的预备役都痛苦地躺在了地上，有几个在干呕。

伊蕾娜承受不住，直接蹲坐在地。

“10%的强度，仅仅10%的受迫强度就让我看到了这种令人失望的场面。”戴维扫视一圈，“这一届的预备役真是差劲！”

“连这点压力都顶不住，还谈什么执行任务！”

训话持续了5分钟。

戴维按下了关停按钮，压迫感消失。

“接下来我会将压力指数提高到20%，”戴维故意用拖长的声音折磨着每个人的精神：“想离开的人现在可以退出，到隔壁的房间待命。”

约三分之一的人离开了舱室，在戴维轻蔑的注视下。

20%，30%，戴维十分享受这种一点点加码的感觉，看着下面的新兵痛苦的表情……

40%，戴维按下关停按钮，房间里除了现役，预备役只剩下寥寥数人。

法拉第静静看着眼前粗声大喘的麦克斯韦，心里忍不住惊叹。

第一次接触受迫压力，人体会受到极大的不适感，自己当年作为预备役也是在这时撑不住推出了方舱。伊蕾娜和芭芭拉也承受不住，先前各自退出。法拉第既钦佩麦克斯韦的耐力，又忍不住为他担心。

戴维故意拉长了这次等待的时间，又有几人退出，房间里只剩下麦克斯韦一个预备役。

戴维慢慢走近麦克斯韦。

麦克斯韦脱下了制服外套，衬衣已经被汗水浸湿，察觉到脚步，抬头迎上戴维的目光。

戴维愣了一下，那眼神充满坚毅，让他忍不住去联想到那一位。戴维心里燃起一股无名火。

戴维慢慢走回去，调整压力舱的指数。

“接下来，100%受迫强度。”

“戴维组长！”法拉第喊道：“预备役根本不能承受这种强度的受迫压力！记录以来，根本没有人能撑到哪怕80%…”

“法拉第！专员。”戴维斩钉截铁：“服从命令。”

见戴维组长没有动摇，法拉第又跑到麦克斯韦旁边：“麦克斯韦，听…听我说，承受过强的压力会导致身体产，产生损伤！最坏的情况…你，你会死的！”

麦克斯韦虚弱地回应，说的话也断断续续：“报……抱歉了法拉第，我……可不能让戴维这家伙看不起！”

“可是！”

“够了，”戴维没有耐心地打断：“所有现役专员，去隔壁房间待命。”

“是……”

“小子，既然你这么喜欢逞强，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布里渊区……”戴维组长按下按钮，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使得麦克斯韦一下子单膝跪倒，耳朵一阵嗡鸣，有血从里面渗出。

嘴角也开始流出血来。

戴维的心里也在打鼓。看到麦克斯韦这么犟，自己一时间也来了脾气，但真要出什么事，胡克委员长绝不会放过自己。尽管没有表现出来，戴维组长仍在心里打着算盘。

等个一分钟，他自己应该就支撑不住了吧，到时候再紧急关停，也能给他个教训……

出人意料的是，麦克斯韦顶着毁灭般的痛苦，颤抖着又重新站起。

一切都通过单向玻璃，被此刻在另一个房间的法拉第众人看到。

法拉第睁大了眼睛。

甚至有些恍惚……

已而遥远的记忆汹涌而来。那道熟悉的背影，面对黑压压的兽潮，也曾支撑着残破不堪的身躯，但决不后退半步！

激动地心情使得法拉第的身体微微颤动，泪水模糊了面前的场景……

玻璃的对面，麦克斯韦慢慢站了起来。戴维也惊到了。

“什……么？”

汀！清脆的响声从麦克斯韦的身体中传来，周围的空气温度突然急剧升高，麦克斯韦攥紧的双拳突然冒出了火焰！

“这种程度……就想让我放弃吗？”

火焰只跳动了几秒便熄灭，麦克斯韦再次跪倒在地——他的小腿骨已经由于压力而断裂。

戴维楞了，看到麦克斯韦没了动静才下去查看。后者已经失去意识，但身体还保持着跪立的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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