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无论林楠做的事情,是对的错的,亦或是好的坏的,林父都会责骂林楠。林楠小时候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亲生的?
林父和林母是包办式婚姻,婚前两人都不认识,更难谈两个人有没有磨合过。林父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比林母大了将近二十岁,处理任何事情从来不听林母的建议。而林母虽说是个倔脾气,但是因为全职在家做家庭主妇,每个月都需要问林父要生活费,所以只能充当一个受气包。
但是每个人的忍耐程度都是有限的,没有人可以一直忍受另一个人完全掌控自己的生活。而且一个人承受的控制越多,越向往外面世界的自由。
后来林母偶然间在麻将桌上,认识了隔壁村的一个女人,和自己有着相似的情况。两个人相见恨晚,一拍即合,两人都打算借着带孩子出去玩的名义,去舞厅跳舞放松。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做出格的事情,但在旧观念里,舞厅本身就是一个污秽的场所。
于是村里开始传出,林母在外面有男人了。林母和隔壁村的另一个女人聊起这个情况,那个女人和林母说:“她已经打算离婚了,她再也受不了这种受束缚的日子。还怂恿林母一起离婚。”
但林母舍不得让年仅三岁的小林楠,生活在一个没有母亲陪伴的环境里。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林父是个好面子的人,听不得这些。每次都是等小林楠入睡了,关上门,暴打林母一顿,还威胁林母说不许告诉任何人,不然取消之后所有的生活费。
两个人的矛盾日渐加深,林母开始与林父分床睡,与小林楠睡在一起。但林父常常会悄无声息地打开门,看看林母的手机屏幕上是不是在和别人聊天,有时候在小林楠面前还会吐槽林母,是个不检点的女人,这让身为母亲的林母感到很难堪。
没有爱情的婚姻,加上日常生活中的鸡毛蒜皮,以及日渐加深的误会,注定了这段注定失败的婚姻。
忍耐了两年暗无天日、强颜欢笑的婚姻生活,林母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向林父提出了离婚。林父没有立刻答应林母,也是考虑过几天的,但是在面子与婚姻面前,林父选择了面子。林父天真地以为,只要林母离开了这个家,他们家就不用再受村里的流言蜚语了。
可是流言蜚语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终止,相反,你的离开反而让他们觉得,自己胡编乱造的谣言是真的。而你脸上痛苦的表情,正是滋养散播谣言者的最好养料,你越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他们越会变本加厉地去传播。
小林楠是林父林母唯一的孩子,林父今年已经四十五,断然是不可能把小林楠的抚养权给林母的。而林母虽然想把小林楠带走,但自己从来都没有工作过,又没有经济来源,连之后住在哪都不知道,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了抚养权。
因为两人已经正式离婚,林父不可能允许林母在自己的家里一直长住下去。于是就下了逐客令,让林母在一周之内搬离这个家。
对于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孩子,父母的分开,无异于给了孩子一个沉重的打击。在幼年缺失的爱,想在长大后得到弥补,必得用千倍万倍的痛苦来交换。所以林楠虽然生的美丽,但在感情中,常常是被抛弃的一方。她敏感多疑,她担心对方不爱她,又担心对方太爱她,她不懂得如何去爱,所以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的爱,但她又渴望那份爱。
于是她在感情中被伤的遍体鳞伤,直到李皓白的出现,她才明白自己一直是有被爱的资格的,而且也真的会有一个人,比自己的亲生父母对自己还好。
到了第七天,林母拖着自己的蛇皮编织袋,强忍着眼泪,蹲在林楠面前,用手摸了摸小林楠的后脑勺:“我家的小林楠真乖,妈妈要去趟远门,不能经常来看你,以后要听奶奶的话,好不好?”
说完,林母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滴一滴掉落在大堂的水泥地上,每掉下一颗,四周就溅起一些灰尘。
小林楠用自己弱小的手,为林母擦拭眼泪。连连说着:“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林母看着眼前乖巧的小林楠,更加泣不成声,抱着小林楠哭的越来越大声,把小林楠的衣服都打湿了。
接着林母把小林楠抱起来,转交给了林楠奶奶,说:“妈,小林楠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林父看到这个场景,怒声说道:“给我赶紧滚。以后都别来找林楠,让她同学知道她有你这么个妈,都丢脸,简直败我们家门风。”
林母哭的梨花带雨,用手边擦眼泪,边擤鼻涕,直接忽略了林父说的话。调整了一下状态,硬挤出一个微笑,转身对小林楠说:“小林楠,妈妈走啦。和妈妈说拜拜。妈妈以后来看你。”
小林楠看着林母,抬起手挥了挥手说:“拜拜。”
直到现在,林楠一想到这个场景,都会怪自己。林楠一直觉得,如果自己当时可以拉着林母,在地上撒泼打滚一番,那林母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林母离开后,林父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差,他把自己在工作生活中所有的不顺心,都归咎于林母的离开。他觉得自己之所以过得差,都是林母一手造成的。如果林母不出去拈花惹草,那自己又怎么会沦为别人的笑柄?于是他把怨气撒在林楠身上,一味地贬低林楠,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用的女儿,还试图带上林楠一起咒骂林母。
久而久之,林楠的内心变得越来越自卑,她习惯性地讨好别人,希望能从别人那里得到一丝认可,只要别人一凶她,她就觉得自己是过错方。她变得敏感多疑,做事小心翼翼,林父却把这视为懂事,觉得自己的教育方式是正确的。
林父常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林楠,是在磨炼林楠的抗压能力,是希望林楠不要成为第二个林母,被千夫所指。
可是林楠不需要,这些都不是林楠想要的关心,林楠的关心只是尊重自己的选择,只希望对方能腾出时间陪自己玩一会,而不是拉着自己一起数落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些事情,林楠只和李皓白说过。这些事情,对于林楠而言,不过只有痛苦,她努力地想要忘记,不让自己去回忆。
在林父那里,他不允许别人忤逆自己。连高中文理分班,大学选专业,甚至谈婚论嫁的对象,他都要一一过问。
林楠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对方,于是下决心少与家里来往。
林楠就这么沉思了许久,发现已经快下班了。于是赶紧拿出手机打了辆车,途中还不忘临时补个妆。
想到还有两个小时,就要见到皓白了。林楠一扫之前的阴霾,脸上又重新出现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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