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盛：我在京海干翻金融大鳄 第十七章 芬布尔之冬

规律只会迟到，不会缺席。随着加息周期进入尾声，美国的房价开始回调。

一个看似平常的周三晚上，华尔街高声总部大楼灯火通明。

68层会议室坐满了公司高层，凌晨一点，讨论仍然激烈紧张，不时有杯子摔碎的声音传来。

穿过钢筋水泥的森林，不远处的诺曼兄弟总部大楼里，年轻的投资总监高启贤也捧着一杯咖啡，静静思考着。

那一晚，高声会议室里的讨论究竟以什么样的形式进行，具体争论的焦点在哪里，外界也没有确定的答案，不过，从后来高声的操作方向，市场看到了一些端倪。

高声静静抛售了大量抵押贷款相关资产，对于一些难以出手的资产，包装成信用违约互换产品出手是重要手段，即付保费，一旦出现风险便可收取理赔的一方。

一切都在市场隐秘的角落静静进行，没有公告，也没有任何发布会或者媒体宣传。

与此时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年发行合成担保债务凭证的时候，高声的高调宣传：

“衍生品市场蓬勃发展，创设合成担保债务凭证和信用违约互换这样的衍生工具，是金融创新的重大突破，美利坚再次领跑全世界。”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高声的抛售操作很快传遍华尔街每个角落，市场信心在逐步瓦解和崩塌。

次贷市场的风险暴露开始加剧，次级房屋贷款债券价格综合指数大跌，住房抵押贷款的报价大跌，导致那些按市值计价的机构不得不计入一笔损失，被动缴纳更多的抵押品，投资者逐渐对市场失去信心。

风险在迅速蔓延，曾经炙手可热的合成担保债务凭证已经沦为烫手的山芋。

坏消息不断传来，惠工银行为其美国附属机构的次贷业务增加18亿美元坏账拨备；著名基金公司贝里通旗下的两家持有次贷合成担保债务凭证的对冲基金遭到挤兑，几近清零；美国第二大次贷公司新时代金融公司申请破产保护。

高启贤坐不住了。

“目前来看，危机还仅仅局限于次级债务相关领域，我认为我们应当立即盘点并且逐步清空次级债券相关的衍生品投资。”

一次公司高层会议上，坐在角落的高启贤简明扼要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嘿，我的朋友，我们是做什么的？从五月花号靠岸的那天，我们投资银行家的基因里就清晰地写着自由，写着冒险，写着刀口舔血。

这么点风浪就害怕了？年轻人，你应该多看看我们诺曼兄弟的历史，一战、二战、石油危机，哪一次不比这次浪高风大？

是风险，是不确定性，每一次都让我们赚得盆满钵满。”还没等高启贤进一步展开他的观点，衍生品投资部总监Louis便急着回答道。

“过去一段时间里，基于对市场趋势的准确把握，我们大举进入次级住房贷款及相关衍生品市场，获利颇丰。

目前来看，所谓危机的爆发也仅仅是碎片化的零星问题，这种问题在美国每天都有发生。

在关注到相关风险事件的同时，我们也注意到股市再创新高，这反应了市场对投资前景的乐观态度，我们相信波动将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重仓次级债及其衍生品的投资策略值得长期坚持。”投资策略总监Lenerd接着说道。

“互联网泡沫破裂后，美联储和财政部那帮老家伙也学聪明了，他们知道怎样玩才不会捅出大篓子。

我们认为，即使未来陆续出现市场波动，美联储也会及时救市，我们的金融体系就和落基山脉一样稳健。”投资二部总监Poly补充道。

“通过近年次贷业务的利润留存，目前公司现金流充裕，经过我们的压力测试，目前的现金状况良好，足够抵御两次互联网泡沫破裂那种级别的危机。”这一次，在投资策略这个问题上，连凯瑟琳也没有站在高启贤一边。

散会以后，高启贤静静坐在窗边，有人以为他在发呆，更多的人以为他是在例会上被反驳得灰头土脸，正在反思自己的言行。

事实上，这位天生的投资银行家在计算，就像很多来自东方的数学天才，数字，正飞快从他脑中划过。

他在计算极端情形下可能面临的损失，他在为诺曼的安全进行盘算。

“三十八亿美元，次级房贷直接相关的风险暴露。

对于诺曼兄弟来说，这远不是不能承受之重，一年的利润便可冲抵，无非是亏掉高管层的年终奖。”

然而，直接投向次级债的风险暴露，只是冰山一角，后面的计算，让高启贤不禁寒颤连连。

“至少三百亿美元的合成担保债务凭证风险敞口，高启贤设定的情形下，这样级别的亏损，足够让华尔街任何一家曾经呼风唤雨的大机构重伤。

因为财务杠杆的使用，作为衍生品的合成担保债务凭证，可能带来的损失，是其面值的数十倍甚至上百倍。”

“三千，不，五千亿，不，这是个无底洞。

作为交易对手方，诺曼参与了大量的信用违约互换交易，作为卖方收取一定固定费用，承诺在极端风险下为其他机构提供兑付。”

高启贤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准确计算出诺曼因为信用违约互换交易而面临的风险敞口，因为诺曼的投资策略——深入介入次级债及其衍生品投资，也因为在高声这样的机构退出之时，因为对市场形势过于乐观的估计，诺曼作为接盘侠又从其他机构手中接过了大量信用违约互换。

这意味着，一旦作为底层资产的美国房地产持续恶化，诺曼作为信用违约互换出售方将立刻岌岌可危。

这个时候的高启贤，发现了信用违约互换的另一个重要特征——零和博弈。

也就是说，类似赌博，一方的收益就是另一方的损失，这就意味着，当市场开始崩溃，那么信用违约互换的交易对手方便有动力持续砸盘，让房地产价格跌的更多。

这样，作为信用违约互换的多方，就可以坐享更多收益，踩着别人的尸体，成就自己的巨额财富。

这不就像，沉没的泰坦尼克？

撞上冰山开始下沉的时候，市场参与者将会像惊弓之鸟，争先恐后外逃，甚至踩着别人的肩膀跳上救生艇，生怕晚了一分钟，就要被困死在船上。

高启贤已经不敢再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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