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畦村,太贫瘠了!寸草难生,唯一生机盎然的,就是这一大片榆树林。在这地势高的榆树林中,隐藏着几十户人家。土墙壁、土房顶、土院子,还十室九空。
祝艺失了能力,很难适应这里生活。母女俩虽竭力看护他,还是日渐消瘦。
祝艺经常长吁短叹,一天到晚,缩在启发的房间里。母女俩已见怪不怪,每日两餐照常供应。只是他吃的少,甚至不吃。
一个月过去了,祝艺百无聊赖。对这对母女有点怨气,心想:要不是因为她们,自己不会落得如此境地。不过她们供自己住,供自己吃,供自己喝,也不好说什么。
到最后,只能怨自己多管闲事。在心理上,对她们还是抵触的。出于这种抵触心理,觉得白吃白喝,也心安理得,甚至产生一种消耗她们的快感。
一晃一个月,祝艺渐渐有点发福了。吃喝,都是母女俩轮番送来。每一次都是一碗清水,几张白面饼,一碟咸菜。祝艺早就淡出味来了。只是她们一如既往,对自己又相当客气,也没脸发作。
外在心理作用,也就那么一点点。随即转向内心自省:是自己未进入“源生源气”之境,导致“更正力”消耗多少,就流失多少,无法快速的自生。是自己未进入最高境界,怨不得别人!
想通后,抖擞精神,出门进了土院。抓起院内一把干土,在鼻子上嗅了嗅,舌头舔了舔,有一股咸味。丢下土,回看母女俩房门锁着,便踱步推开院门。太阳正对着他的眼睛,他挤挤眼,地面白光耀眼。榆树中间有一块空白场地,祝艺走了过去。
观察周遭地势,此处最高,别处低洼。几百米之外地势高处,榆树围绕中,还有一处土屋,若隐若现。
地面上不见一根草。祝艺坐在两棵榆树中间,思索着如何离开这里。一想到离开,他就来劲了。想到如意之处,在两边榆树上,各打一掌。手掌生疼,疼得他直甩手,直呵气。
祝艺泄气道:“知道又怎么样!又用不出来!比普通人还不如!”在房屋内想通的一切,在实际情况面前,撞得粉碎。伏在榆树皮上,暗自垂泪。
母女俩回来,见院门大开。进去,发现祝艺不见了。启榆放下背篓,母女俩又不敢声张,默默前后寻找。
启榆发现了祝艺,叫道:“妈,找到了。”
祝艺看着浑身汗渍渍的启榆,脸上一红,抹去眼泪,道:“不用你管!你让我很尴尬!”
启榆抓起祝艺的胳膊,生拉起来,祝艺摔不脱,怒道:“你干什么!这么蛮横!”
启榆撇撇嘴,道:“我见到的你,可不是这样的!我们可以安慰你,也可以怜悯你,甚至可以对你柔情似水,那你能振作起来吗?我们一大早下地干活,到现在才回来,全身湿透,就我一口吃的!你倒好,天天躺在家里吃现成的。
你不知道我们每天,光为如何活着,就绞尽脑汁了;为了得到一口吃的,就要消耗很多的力气!你摸摸我的手,比你的还粗糙!”
启榆将手塞到他的手中。她的手,又热又糙。祝艺缩回手,傲气被激发出来,道:“我跟你下地干活,不白吃你的!”
启榆道:“这才像个男人!”
这一切都被苟穗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进了土院。
傍晚时分,祝艺带着气,硬要和她们一起吃饭。想看看她们瞒着自己,天天吃的是什么好东西。
祝艺看到苟穗这样做饭:盐蓬菜掺杂着榆树叶,和着一点面,加少许水——加水的时候都非常小心,生怕洒出来一点——,揉搓成一大团,揪下一团,压成圆形,放在锅里烙熟。
最后特意烙了四张白面饼,单放一碟,依旧递给祝艺。
祝艺道:“我不吃这个,吃腻了!”抓起脆黄的菜饼,咬了一口,又咸又苦。当场就吐了出来。吐出来后,又后悔了。他羞愧难当,也不敢相信天下,还有这么难吃的东西!
苟穗道:“我本可以做的更好吃的,只是水不太够,你还是吃面饼吧。”说着去拿祝艺手中的菜饼。
祝艺一缩手,道:“你们就吃这个?”
启榆道:“是啊,怎么了?嫌弃吧?我妈心好,怕你吃不惯,一直没敢给你知道,连看都不给你看。
我从小就吃这个,吃习惯了。吃完,要喝一罐水。但要把盐蓬菜中的咸味洗掉,得用五罐水。我们这样做,只是为了节约水。
对你,水都随便喝,白面饼也随便吃。你还不知足,以为我们藏着什么大鱼大肉没给你吃呢,特意来看看!”
苟穗喝道:“榆儿,你闭嘴,别胡说!”又和气对祝艺道:“先生,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祝艺被戳破心思,又羞又怒,也不敢说什么,只想走。
启榆道:“你可以将蓬菜饼一扔,拍拍屁股走人。然后躲在屋里,我妈将一碟白面饼和一罐水,给你悄悄送去——”
苟穗怒道:“启榆,不许你这样说,你给我出去!”
启榆起身,道:“妈,别老是护着他!都几个月了,他什么时候,能自力更生呀?”
祝艺也是自尊心强的人,更不愿被这凶巴巴的女子小看,心一横:你们都能吃得下去,我凭什么吃不下去?
就着怒气,吞下一块盐蓬菜饼,灌下一罐水。
启榆道:“你这样驴饮,糟蹋了水,懂不懂?那饼那么咸——”
祝艺截住道:“怎么糟蹋了?不是你说的,一块饼一罐水吗?这样能省四罐水,不是照你说的做了吗?你为什么老是和我对着干?”
启榆道:“哟哟哟,都有力气发火了,也不知道你明天干活,是不是个软柿子!”
祝艺嘴都气歪了,道:“你—你—”想找适合的词来骂她,又碍于苟穗,气鼓鼓的甩袖而去。
跑到启发屋里,关上门。从床上抽出画夹,铺在桌子上,打开后,快速的画了一张启榆像。对着画像,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爱骂什么就骂什么。
骂累了,坐在桌前窗外,天也黑,心中舒畅一会儿。又不敢点灯,不由得气馁,躺在床上,回想起启榆说的话,思索着明天,如何应付这个叼嘴的女子。
到了半夜,祝艺唇干舌燥,浑身难受,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喝水,又爱面子,极力的忍受。强忍之后,还是拉开了门,发现门口放了一罐水。一边喝着,一边感动莫名。回到屋内,把那幅画像夹在画匣底层,才去睡觉。
天还未亮,祝艺就被拍门声惊醒。启榆在外面叫道:“出来干活了!别再偷懒了!”
祝艺睡眼朦胧的打开门,跟在启榆的后面。
母女俩走的很快,祝艺远远的落在后面。母女俩有意等他,只好强打精神,跑着追了上去。七转八绕的走了五六里路,天才发白。出了榆树林,大片起伏不定的地上,到处松散的生长着盐蓬菜。已经有一两个人在中间,弯腰弓背拣盐蓬菜。
在盐蓬菜地,走了里把路,祝艺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打退堂鼓。望着她们俩熟路的走进去,很纳闷:这里不是有吗?干嘛跑那么远?
她们边走边拣嫩芽。祝艺随手薅了一把,也想做点贡献。苟穗道:“先生,还要让它们生长,不能把它们掐死。近的被拣的差不多了,所以才往里面走。”
祝艺闹了不少笑话,也无心去在乎了。光是烈日暴晒,就让他受不了了,也明白她们为什么要起那么早了。
祝艺心道:若是“更正之力”在的话,在此如同游玩。
不过此刻,他如同花花公子,进入田间劳作一样。一是一窍不通,二是看不起,三是面对酷日,实在适应不了。全身疲软、汗流不止,心中叫苦不迭。如果不是涵养和自尊,强力支撑着他,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苟穗看出他渴的难,把背篓里的那罐水,掏出来递给他。祝艺倔强的犹豫了一下。苟穗道:“喝吧,就是给你喝的。”
祝艺道:“难大姐不渇吗?”
苟穗微微一笑,道:“我们都适应了,可以半天不喝水。”
祝艺瞅瞅启榆,正在手脚麻利的拣盐蓬菜。苟穗道:“不用看她。这水,还是她要求带的。我还没想到,快点喝吧,喝了才有力气干活。拣满这一篓,我们就回去。瞧把你晒的,也忘了给你带张遮阳帽。”苟穗将自己的遮阳帽给他戴上,祝艺连忙推辞。
苟穗道:“你这样推辞,我们两个人,也难拣过我女儿。”
祝艺拣盐蓬菜,如同采花一般,只不过是凑一个人头数。
快到中午的时候,才能回去。
祝艺早饿的前胸贴后背。每走一步,他的脚都在抗议,而且又渴了。连遮阳帽,他都觉得是负重。心中在埋怨: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连喝水都这么难吗?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块地方,专门长这种草呢?难吃的要死,还要跑这么远来采!
好不容易到了榆树林,祝艺连忙把遮阳帽,还给苟穗。苟穗道:“你就戴上吧。”
启榆道:“妈,您就戴上吧,他嫌重!”
苟穗也看出祝艺有气无力,好像随时随地,都能跌倒一样。既心疼,又难过。便对着启榆道:“榆儿,将你的背篓给我带回去,我先将盐蓬菜炒干,你负责将他带回来。”
祝艺连忙挥手,道:“大姐,我自己能走,不用,不用。”
启榆将背篓卸下来,递给她妈,转向祝艺,脸一板,道:“怎么?你怕我吗?”
祝艺“哼”了一声,道:“你有什么好怕的!”
苟穗整理好背篓,道:“他实在走不动的话,你就背他回来吧。”
启榆道:“妈,我保证将他带到家里。”苟穗在前面转个弯就看不到了。
启榆回过头,将自己的遮阳帽,朝祝艺的头上一罩,抬起他的胳膊就走。祝艺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启榆道:“都是因为你,我们才走这么慢。平常我们早就到家了。”
祝艺默不吭声,任她牵着走。
这地方弯口很多,没人带的话,真容易迷路。
走了一段路后,启榆道:“不是我心硬,什么都容易送到你手里,你也不会看重。带的水,是我和妈妈喝的,都被你一人喝了。水不能带多,带多了,盐蓬菜就拣的少了。”
祝艺道:“别架着我了,我自己能走——你妈说的,你们可以半天不喝水。”
启榆抽回手臂,道:“那是我妈骗你喝的,你以为我们是榆树吗?扎下根就能活?”
祝艺没有回应她,只是闷着头跟着她。过了一个弯口,祝艺道:“你们的水和面是从哪里来的?”
启榆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赶紧回去吧,过午的太阳最毒了。”
祝艺凭着一股志气,坚持了几里路。只不过回去的路因地势高,又有好多转口,每走一步,如同爬山一样,仿佛脚下拖着一块石头。
祝艺打定主意,不让她背,道:“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跟上。”
坐在榆树荫下,大口喘气。
启榆转身盯着祝看,越看越近,祝艺被看的发毛,心中暗骂: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祝艺道:“你走吧,我不要你背,我自己能走!”
启榆笑嘻嘻的道:“那好呀,你走几步给我看看。”
祝艺潜心运气,丹田里干瘪瘪的。祝艺怕她用强,还是挣扎着起来,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两条腿哆哆嗦嗦,不听使唤,此时又渴又饿又累,更没劲,没奈何倒在沟坡上。祝艺心道:你嘲笑吧,我就当没听见。
启榆道:“这么快就走不动了吗?你不是喜欢逞强好胜的吗?如果你承认自己是个软柿子,我就背你。”
祝艺哪受得了这种嘲讽,恼怒异常,道:“你走,你走,你走你的!我祝艺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要你管!我当初,就不应该多管闲事,把你救出来!”
启榆“哼”了一声,道:“救都救了,还说这种话,想向我邀功吗?我问你,你后悔救我们吗?”
祝艺道:“你走吧。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
启榆道:“走就走!”拉起他,背在自己湿热的背上。
祝艺不知该强烈的拒绝,还是顺从。只感到自己的心被扎了一针,又被贴上了热膏药,那是又疼又热又舒服。
转了三个弯口,祝艺道:“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了。”
启榆道:“我偏不!很快就要到家了,你下来,我这么向我妈妈邀功。”
祝艺对她这种心思也不太懂,道:“好吧,随你。”
走了里许,祝艺道:“怎么还不到家?”
启榆道:“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走弯路,背着像猪一样重的你,到处显摆?”
祝艺道:“我担心你吃不消,我恢复差不多了。”
启榆窃喜,嘴上却说:“你恢复差不多,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大摇大摆的走进门,被我妈看到,我妈肯定骂我。我不但没有功劳,也没苦劳,还要被我妈说一顿,你说我冤不冤?”
祝艺心想:她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便道:“我会和你妈妈讲的。”
启榆也真累了,蹲了下来,道:“那好吧,你下来让我歇一歇。”
启榆坐在榆树根上,祝艺站着,端详着这奇怪的女子。
启榆擦擦脸,抹抹脖颈上的汗,拉开锁领透透气。前胸一起一伏,看的祝艺悠然神往,心里好像被什么炽热的东西鼓动着。加上天热,四下里无人。失去“更正之力”的他,很难抑制住自己。他又正直壮年,对异性有天然的好奇,伸头看向启榆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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