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永乐十九年(1421)二月二,龙抬头。
顺天府,通州地界。
1420年岁末,紫荆城建成,朱棣以迁都燕京昭告天下。皇太子、皇太孙奉命先行入新宫殿,待新载元旦之日定燕京为京师。
再设六部,并取金陵诸司印给京师各衙门,别铸南诸司印加‘金陵’二字。
内阁、东厂也在那一年设立。
至此,朱棣以实际行动,以身作则履行朱家“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誓言,并非嘴上说说而已。
……
“爷,再往前走二里,就到叶家庄了。”
“嗯~”
“爷,喝口水?”
朱瞻基瞧了眼递过来的‘水壶’,挥了挥手意兴阑珊的说道:“你说,能造出这玩意的人,得有怎样的灵巧心思?他真的只为了银子?”
小太监陈芜,自幼从交趾被送到金陵入了宫,因聪慧容貌清秀被内侍监提点为皇太孙近身内侍,再得朱瞻基看中选来当了伴读。
陈芜侍候多年,深知皇太孙脾性,两人倒是相处融洽。
皇太孙聪颖,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思缜密,又喜爱新奇事物。
打小就有江湖梦,鲜衣怒马琴剑,江湖快意恩仇,肆意潇洒好不痛快。
只可惜他出身皇家,身不由己。
陈芜收回水壶,吟笑道:“商人牟利,乃本性也。为了赚钱无所不及其用,掏尽心思弄些新鲜玩物博人眼球,方好出售货物。商者贱籍,不入仕不务农,若不为银子,还能为何?”
朱瞻基指了指那造型独特的‘水壶’,轻笑道:“这可不是一般人能造得出的货物!”
铝制水壶,
造型精致新奇,是近几个月来市场上新出的‘商货’。
轻巧耐用,携带方便,可比其他杂七杂八的传统式携带式水壶好用多了。
在北方一经推出,便风靡各地,乃至都转卖到了朵颜三部!
这玩意,型号颇多。
有专门提供给上流阶级当玩物的‘高级货’,也有转售底层人士低价的‘实用款’。
只不过多加了一条可伸缩的绳带,以及那个所谓的“内胆”……不同的,一个是琉璃,一个是玻璃。
既可保温,又便于携带。
简直就是常年四处走货的北方商队的福音,这可比羊皮囊子方便多了。
陈芜手里,拿的就是实用款。
妥妥的现代行军水壶!
朱瞻基还有好几个‘高级货’,全出自‘福鑫阁’商行出品的限量品。
“一两十钱,一个琉璃水壶!”
在朱瞻基看来,这不坑钱么?
还有更贵的,那些爱攀比的富家子弟、官僚纨绔、藩王世子什么的,趋之若鹜一买就几十个,天天换着出街去显摆。
换上酒,就是酒壶。
流行的风尚?
钱多人傻,脑子有坑吧!
倒是那实用款,几十钱到百钱不等,平民价最受欢迎,卖疯了。
福鑫阁出品的‘新奇玩物’可不止这一样。
几年前在南直隶就已经闻名大江南北,听闻都开了几十家分铺,还美曰其名:连锁百货店。
三教九流,都用他们家的货物。
“那名阁主,深谙生财之道!”
朱瞻基就很好奇,
幕后的大东家鲜少出面,至今都没人知道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来路神秘得很。
最近,陈芜四处走动,托人探查消息。
才发现了一点线索。
并不是朱瞻基有多无聊,也不是好奇心大过猫。
只是,他从那些琳琅满目的商货中,看出了其独特之处。
纵观天下商帮,不是没有比福鑫阁商行赚钱多的产业。
而是没一个像他那样,出品的商货竟如此奇特,没人能仿制得了!
福鑫阁出品,必是精品。
层出不穷的销售口号,深入人心,无处不在,一次次颠覆朱瞻基的三观。
卖个货物,还能这么整?
广而告之,宣传到家,名曰‘广告’!
人才啊!
好不容易,借用了东厂的手段,才打听到福鑫阁燕京分行供货的来源,竟是通州境内的一处庄子。
叶家庄!
更离谱的是,说巧不巧。
还顺手牵出一桩‘私铸兵刃’的离奇事件,也正是这名持有不明来历兵刃的商贾,‘出卖’了叶家庄这一道重要的线索。
算得上是误打误撞,勾起了朱瞻基的兴致。
那名商贾,与福鑫阁有合作关系,是其材料商之一。
他狡辩道:兵刃是‘少东家’赠送的藏品,不属于违禁军器。
呵,天真。
是不是违禁品,那还不是咱朱瞻基说了算?
锦衣卫,你不晓得是啥?
来了咱衙门喝茶,你不脱层皮能走得出去?
果然,商贾还是招了。
问题不大,朱瞻基恐吓了几下,就把人放了。毕竟,没啥大罪,人家也清白。
只把那柄兵刃,给缴了。
“好刀啊,虽是把残次品水纹钢刀,却实实在在的经过了百炼捶打!”
“这手艺,啧啧!”
朱瞻基取出马囊里的一柄短刀,长一尺八寸,宽二寸,前刀刃略弯,外卷25度角。
不像咱中原惯用的刀具,
倒像关西七部的军器。
关键是锻造术,从一柄残次品就能看出其精湛的手工艺,朝廷的锻造名师也有这份能耐,但不多,有名有姓的一只手掌就数的过来。
有这技术,不去兵仗局为朝廷效力,躲在山野间充什么隐士高人?
好家伙,正经的商贾,谁会私养工匠铸造军器?
你当叶家庄是边军民堡?
有咱老爷子在,难不成瓦良哈还能打到通州来?
今日,咱朱瞻基,
就瞧瞧你是人是鬼。
“爷,您瞧。过了那座石牌坊,就是叶家庄。”
小太监陈芜兴高采烈的指着前方道。
“嗯!给后面留个信,让跟着的人守在庄外,小旗头来两个暗里盯着就行。”
“晓得嘞!”
“哟!这一大片庄稼长得不错,那个是啥玩意?指尖大小,红红绿绿的!”
朱瞻基瞄了一眼田地,许多农作物他居然叫不出名字,这就奇了怪了。
陈芜也纳闷,
“奴,不晓得。”
“诶诶,那会转动的高塔又是个啥?”
随着朱瞻基又一发现。
茂盛的田地里,坐落着一座桐色木塔,顶部是一间人形房子,上面冚入了几个奇怪的‘扇子’,在迎风转动!
风止缓停,
二人才看清楚。
那玩意就像四把巨型的‘扇子’,拼装在一具圆形的木轮齿内,组成一个十字型的标志物,就不知道这玩意象征着什么意义?
朱瞻基思虑起来:“那名少东家,不会是西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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