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群情激奋。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成昆?难道真是一公一母?”
“笨啊你,人家戏言你也当真?要么是双胞胎,要么有一个是易容的。”
“也就是说,其中有阴谋?”
“如果死的那个‘圆真’是易容的,那这位公子所言就都对上了。”
“难道作恶多端的成昆真是南少林的圆真?”
“谁知道?不过谜底很快就要揭晓了。”
众人虽然都是压低了声音说话,但合在一起,顿时喧嚣升天。
南少林众僧面面相觑,一颗心扑通乱跳,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时,张无忌已经先快一步,纵到“死圆真”身边,在他脸上摸了一会儿,而后五指一揭!
瞬间,一张陌生的脸露了出来。
果然是假的!
张无忌怒不可遏:“好奸贼!居然假死脱身,险些被你骗过去了!”
群雄也为之哗然,果然是假死。
虽然圆真假死也无法直接证明他是成昆,但在场又有几个是傻子?全都心知肚明。
张无忌拳头紧握,来到成昆面前,恨不得一拳将他打死,为义父谢逊出一口恶气。
李煜却道:“慢来!慢来!这成昆作恶多端,与明教更是仇深似海,有仇者也不只你一人。你且先将他带下去,事后自有审判。”
张无忌此时对李煜已是感激到了极点,连忙抱拳道:“恩公所言极是!”
当即转身,恶狠狠拽着成昆退后。
李煜对空智道:“大师,贵寺可还要保他么?”
空智忙道:“阿弥陀佛,此獠诡计多端,竟混入了敝寺,敝寺实在不知。”
“不过此事敝寺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番回山,定要整顿一番。至于这恶贼,任由各位处置便是。”
李煜不置可否。
这番场面话说得倒是漂亮,事后执行力度就有待商榷了。
这时,后方一个清嫩的声音响起:“这位公子,先前你说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真正的原因,成昆的挑拨只是一半,那还有另一半呢?”
李煜循声望去,却是个容貌娇俏的少女。
她的年纪与黄蓉差相仿佛,一张圆圆的脸蛋有点婴儿肥,皮肤雪白粉嫩,眉目如画,一双大眼漆黑明亮,身材丰满,是个极有辨识度的小美人。
李煜又看了看她身边一个颇具威仪的中年帅哥,心下了然:“这位就是不悔姑娘吧?果然集你父母灵秀于一身,如朵雪莲一般。”
杨不悔脸一红,声音也不觉小了:“公子过奖了。”
黄蓉没好气地白了李煜一眼,又在撩拨漂亮妹子了。
李煜假装没看见。
老实说,如果不是杨不悔突然开口,他差点忘了这个小美人。
原本他的目标只是赵敏、周芷若和孙秀青,但此刻杨不悔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个内心温柔、外表刁蛮的小辣椒,若是征服过来,想来日子会更有趣。
而且杨不悔原本的命运轨迹是要嫁给殷梨亭的,还会怀上殷梨亭的孩子。
如果他把杨不悔给截了,会夺走殷梨亭多少气运?
别看殷梨亭前半生倒霉催的,未婚妻纪晓芙都被人拐跑了,还残废了一段时间。
但这光明顶上与杨不悔初见,就是他的命运转折点,后面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想到这儿,李煜不禁看了殷梨亭一眼。
嚯,居然是黄色气运。
虽然那黄色还很淡,而且只有婴儿手臂粗,却有壮大的趋势。
嗯,是只好羊。
李煜默默打起了算盘,表面不动声色,道:“这另一半原因嘛,当然是六大派的私心了。”
“若非如此,别人就是再挑拨,又有什么用呢?”
私心?
群雄目光一凝。
他们是打着“降妖除魔”、“为民除害”的名号来的,如果被人说成是因私斗狠,那对各大派的声望打击绝对不小。
这不,连一直保持低调观望的武当派都坐不住了。
脾性最为暴烈的莫声谷喝道:“你这么说的话,是把我武当派也包括进去了?!”
别人他不知道,但莫声谷问心无愧,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铲除魔教妖人。
而且他相信,几位师兄和带队的师叔也是如此,又如何能容忍李煜在此“污蔑”?
李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莫七侠何故如此暴躁?”
“素闻武当张真人讲究修身养性,为人谦和有礼,从不以身份、武功、美丑另眼看人,称得上大明武林真正的泰山北斗,是少有的、表里如一的正义之士。”
“今观其徒,武功如何暂且不谈,这份‘静以修身’的心性,却未得令师半分真髓啊。”
“便是让我说几句话的工夫,也等不及了么?”
莫声谷闻言,并未发怒,而是沉默了。
宋远桥拱手道:“这位小友提点得是,我等师兄弟几人,论及心性涵养功夫,却是远不及家师的,日后定会注意。”
虽然李煜数落了莫声谷,但对张三丰却是不吝称赞,这让他们心里都很高兴。
毕竟,他们可是清楚,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位武功高强的年轻人表面像个翩翩君子,但轻描淡写之间,一张嘴却是极毒。
没看南少林都被搞得灰头土脸么?
两相对比,可见要他一句真心称赞,是多么不容易。
这也是莫声谷偃旗息鼓的原因。
他对李煜抱了抱拳:“既如此,我便听阁下如何说。”
“倘若所言有理,在下先在这里给阁下赔不是了;若是阁下胡说八道,辱我武当,我师兄弟几人断不会善罢甘休。”
言讫,莫声谷就此退下。
经此,也没人出来挑事了。
李煜随即看向南少林方向:“既然少林空智大师是此番六派之首,那我便先从南少林说起。”
空智神僧脸色一沉,抢先道:“阿弥陀佛,敝寺空见师兄死于金毛狮王谢逊之手,敝寺理应前来讨个公道。”
李煜冷哂一声:“空见仗着金刚不坏神功护体,非要谢逊出十三拳,抵消死在成昆手下的全家十三条人命,以此化解双方恩怨。”
“呵,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他却如此维护成昆,倒是好慈悲呢!”
“他要是不用神功护体,肉身硬扛,我还真敬他是条好汉,可惜空见不过是倚恃武力欺负人罢了。”
“似此善恶不分,等同牛马畜生,最终死在谢逊拳下也是活该。”
南少林众僧勃然色变,刚要狡辩,却被李煜打断:“好吧好吧,不说这个了,人都死了,再争也没什么用了。”
“权当这份责任由谢逊来背,南少林来寻仇,那是再合理不过。”
“不只是南少林,任何受过谢逊残害之人或其好友亲朋,都可以。哪怕这是私心,也是天经地义。”
空智神色稍霁,轻唱道:“阿弥陀佛。”
然而李煜忽然又问:“那么空智大师,不知你是否杀了谢逊为空见神僧报仇?”
“不曾。”空智摇头。
“为何没有?”李煜追问,语速飞快。
“谢逊又不在此处,如何杀他?”空智下意识回道。
李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既知谢逊不在,早已消失在武林多年,了无音讯,何故又来此处?”
“你们这一来,所谓正道魔教,又有多少人丧命于此?”
“此战过后,有多少等着颐养天年的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有多少稚嫩的孩童成了孤儿,颠簸飘零,受人欺负?”
“有多少为人夫者痛失所爱?”
“有多少日夜期盼丈夫归来的贤妻梦中泪湿枕巾?”
“可怜光明顶上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啊。”
话音落下,无数人为之动容,偌大的光明顶静悄悄的。
李煜却一口气不停,盯着空智,续道:“空见连灭门之仇都要劝人放下。”
“他既如此慈悲为怀,现今若只为他一人之死,便这般大动干戈,大师觉得,空见在九泉之下,又能否安心瞑目?”
“佛家讲究慈悲为怀,而南少林却为一人之死而造成千百人埋骨他乡,无数家庭破裂,缟素纷纷,这就是贵寺的慈悲么?”
“如今光明顶上亡魂无数,贵寺真的能超度他们,让他们脱离苦海吗?”
一连串的诘问,如天公捶鼓,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群雄心中各有所思,或认同,或不屑,或冷漠,或悲戚……
但无论哪种人,这时候都没有说话,而是纷纷望向南少林所在。
然而李煜一番话太过犀利,就连南少林的僧众都有不少人动摇了,甚至有的心理都快崩溃了。
空智硬着头皮道:“魔教除谢逊外,作恶多端的大魔头亦为数不少,理当除去。”
这句话又引得不少人点头附和,很多明教中人的作风有目共睹。
李煜扫了他们一眼,道:“曾经有个文人说过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管大到皇朝,小到帮派,为何下面的人兴亡皆苦?是因为他们是为上面的人做奉献的。”
“有好处上面人先享,有苦难下面人先受。而上面人勾心斗角,又是为了什么?”
“无非名、利二字。”
“南少林之所以针对明教,空见神僧之死不过是个噱头,背后真正的原因也不过是名利冲突。”
“总结起来不过两条,一是宗教之争,二是武林地位之争。”
“对于佛门来说,明教起源波斯,乃是异教徒。”
“同在一朝的文人尚且相轻,佛门又怎会允许外来的明教发扬光大,和自己争夺信徒?”
“到时候所有人都加入明教,谁来信仰佛祖?谁来上香捐香油钱?”
“这也是南少林如此敌视明教,而不仇视日月神教的原因。”
“因为日月神教没有宗教信仰,有的只是个人崇拜,对佛门并无威胁。”
“再说武林地位。”
“从古至今,南少林就一直是当之无愧的大明武林魁首。然而明教自传入并崛起后,规模便迅速扩大。”
“不仅教众数以万计,人才济济,还自发抗元保明,为朝廷和百姓多次抵御大元进攻,赢得许多人的拥护。”
“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明教功绩越大,吸引的教众越多,规模就越庞大,实力就越强,以后能发挥出的作用就越大……”
“然而如此一来,你们又把南少林置于何地?”
李煜转身看向明教高层:“若是明教完整,阳顶天尚在,自然不惧南少林。”
“可如今明教日薄西山,群龙无首,你们还敢出风头,不搞你们搞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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