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 7.争锋

赵季话音刚落，便举剑朝元禄刺去，元禄也是一脸大义凛然，却是在暗中使劲想要挣脱背后六道堂门人的束缚，可他身子未长成，怎么能比得过赵季为了搜捕宁远舟带出来的精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利剑直朝他面门刺来。

多年以后，宁远舟朝他飞来的身影再度重合，这让元禄又惊又喜，明明两天前他还摸到了宁远舟冰冷的尸体，那他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鬼吗？

但他转头就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多半是头儿和钱大哥一起搞的鬼，钱大哥也是，看他哭的那样伤心，也不说头儿不是真的死了。

眨眼间，元禄已被那道身影拉到了院外，赵季身上的披风也不知怎样被挑落盖在那团燃烧的火上，火焰顷刻间熄灭了。

元禄与六道堂众人皆是惊喜出声:“宁头儿！”

赵季却不这么想，看着他那难看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的脸，宁远舟却不以为意，仍是一副懒散的样子：“深更半夜来我坟头上蹦跶，赵季，我不在的日子你真是越来越能蹦跶了。”

他语气中虽然带着揶揄，但熟悉的人看着他的眼睛便知道他现在火气大到了极点。

宁远舟一身孝衣，就这么站在院中，虽处于众人的包围之中，却不见一点慌乱。

赵季带人冲出:“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一听察子来报说有个身高八尺的男子一口气买了十三只张记的一口酥，我就知道是你！”

元禄愕然，震惊地看了一眼宁远舟，语气重带着嗔意:“头儿！”

宁远舟偏头看了他一眼，宠溺地笑道，又像是为自己找补:“你哥就这毛病，下次一定改！一定改！别生气了”

赵季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叙旧，特意出来打断他:“拿下他！”

周围的六道堂门人却无人一人敢动手:“这？他可是宁头儿啊？”

“抗命者死！”

赵季见众人还不动手，当即喝道，可六道堂门人刚有了动手的意思，那道身影又重新化作鬼魅，直扑赵季而去，但凡周围的人想要靠近，却是被轻轻推开。

赵季喉头一动，冷汗直冒，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语速说道:“宁远舟，天道自柴明以下十六人的下落，你就不想知道了？”

鹰爪停留在他的面前，赵季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退进屋里，绊着门槛，甚至差点跌倒，但终究是习武之人，还是站直了身子。

宁远舟放下手，重新露出那张平日看着吊儿郎当的脸来。

“他们可个个都是你过命的好兄弟，想知道的话，就跟我进去！”

“赵季。”赵季理了理因为刚才动手有些凌乱的宽袖:“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知道的，我一向没有多少耐心听你说废话。”

说着，也大踏步重新踏入了灵堂，元禄赶忙跟上，守在了门前，六道堂门人自觉地按照从前宁远舟还在时那般站岗，确保周围没有多余的耳朵。

宁远舟站在宋老堂主的棺材前，双手扶起刚才被赵季拍倒的灵牌，又恭敬地上了三炷香。

赵季自顾自地在案上给自己倒了酒一饮而尽，看着宁远舟的动作，轻笑出声，满是不屑。

“赵大人，现在可以告诉我柴明他们的下落了吧？”

“先喝口酒，再慢慢说。”赵季重新倒了杯酒，举杯道。

“好。”

宁远舟也只好坐到他对面去，举杯就要往自己嘴边送去，却听得赵季口中一声轻哼，也举起了杯子。

宁远舟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与赵季碰杯，赵季的杯子却又是往后一退：“我现在才是六道堂的主事，而你只是个火头军。”

“好。”

宁远舟手腕微沉，将自己的酒杯矮了赵季两分，一口饮尽杯中酒，带出了喉咙肿两声轻咳。

可还未等他吐出全部咳嗽，一盏冷酒迎面而来。

宁远舟感受着脸上的冷意，笑出了声，这种感觉还真是熟悉啊，抬手擦去眼上的酒水。

赵季猖狂地说道，一点也不记得刚才被宁远舟吓得连连后退:“我这是让你清醒清醒好吧，认清你现在的地位，别仗着自己有几分武功，就真拿自己当个人物。就算你刚刚能伤了我，我姑父章相也能撬了你宁家的祖坟。”

“是。”宁远舟擦干了脸上的酒水:“不过呢，我现在就想知道柴明他们的下落，他们是被你派去护卫圣上了吗？”

“等你办到了章相吩咐的事，我自然会告诉你。”

看着宁远舟因喝了冷酒，在他前面也掩饰不住咳嗽的样子，心中暗喜自己当初让人下重刑还是出了些成果，果然如他们所说，宁远舟的内伤不好好养上个几年是绝无可能好的。

“你怎么会觉得我还会替章崧办事？你大半夜的来寻我，章崧多半是下了死令了吧？让我猜猜章崧对你说了什么呢？思来想去也不过是什么五日内给他找到我宁远舟，再逼着我出使安国，把那位说是北狩蒙尘实则被敌国俘虏的陛下给救回来。也许并不需要救回来，如今皇后有孕，丹阳王监国。章相并不在意皇位上的谁，他只在乎谁能给他最大的权力，三者之间最好的选择其实是皇后，章相真正需要的是我带回圣上传位给皇后腹中皇子的诏书对吧？很不幸的是，自我走后，你把六道堂给废了大半，让他在如此关头竟是无人可用，所以才想起我这个他亲手示意废掉的又潜伏过安国的前六道堂主来。他又能许给我什么呢？罪责全免，官复原职？”

赵季越听越难看，他知道在宁远舟什么也瞒不过去，但仍是不甘心。

别人求之不得趋之若鹜的，在宁远舟这里却是弃之敝履。

像是他一直骄傲的上三道的身份。

还有六道堂堂主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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