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宏阳瞅了瞅罗元青。
转头朝被骚扰得不胜其烦的倪月桂点点头。
端起蒸锅里他和连主任的饭盒,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今天连主任的午饭挺丰盛。
主食是两份馒头,菜是大葱炒蛋。
搁这年月,这绝对算得上是好伙食了,难得能美餐一顿。
但事情就怕比较。
瞧见楚宏阳饭盒里那厚厚一层腊肉和白米饭。
老头忽然感觉自己的饭不香了。
“你小子真是会享受啊,这么多肉,要是加点白菜粉条一锅炖,够我们一家人吃两顿了,不怕吃撑了拉肚子啊。”
老头一下子酸溜溜起来。
“这不是馋了吗。”
楚宏阳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两片腊肉扔进连主任的饭盒。
又夹回来一小块鸡蛋:“咱俩换换,让午餐多样化点儿。”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给对方点肉是表示友好,你来我往才不伤和气。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连主任顿时眉开眼笑,夹起一块肉咬了小口,香得直吧嗒嘴。
“主任,尝尝我妈特意给我炒的鸡蛋。”
这时,罗元青猛地推门进来。
手里端着一个铝制饭盒,一半白米饭,一半是油汪汪的炒鸡蛋。
“兄弟,你这伙食可以啊。”
看到楚宏阳饭盒里的肉,他毫不客气!
筷子一伸就夹走了三四片:“给我来点。”
楚宏阳轻轻扫了他一眼,明白这是在挑衅。
但他没接招,只管埋头吃饭。
没必要在这种小事儿上跟他杠。
现在情况不明朗,不如先示弱,等有了机会,再给他来个狠的!
罗元青见楚宏阳没反应,以为他是害怕了。
不屑地撇撇嘴,没再搞什么过激动作。
转而凑到连主任面前问:
“主任,我想打听个事儿。”
“说吧。”
连主任看了一眼淡定自若的楚宏阳。
又看看猴急的罗元青,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
没想到快退休了还能看场好戏!
“那个收银员倪月桂,她有没有对象啊?”
罗元青连忙问。
“听说是没有,你有意思?”
连主任笑着反问。
“太有意思了!”
罗元青一听大喜,连忙给连主任夹了几块鸡蛋,转身就走:
“您慢慢吃,我先撤了。”
等罗元青走远,唯恐天下不乱的连主任开始煽风点火:
“我说小楚啊,这小子不仅要抢你的位子,还想抢你的心上人,你能忍啊?”
“您别乱说,倪月桂怎么就成了我的心上人?”
楚宏阳慢条斯理咽下嘴里的饭菜。
喝了口水,这才接着说:
“至于谁接您的班,我听组织安排,让我上我就上,不让上我就继续拨算盘。”
“你小子还跟我打太极。”
连主任掏出烟点上,吞云吐雾间说:
“我看那小子不行,跳来跳去没点深沉,不像你,蔫儿坏。”
“您这是侮辱我人格呢!”
楚宏阳白了老头一眼,拿着空饭盒去了小厨房。
洗干净后放回挎包,慢悠悠进了前屋。
一进门,孙玲就热情打招呼:
“小楚,吃了吗?”
“刚吃完,孙姨您呢?”
“回家时吃了点棒子面粥。”
想起上午家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孙玲满脸感激:
“真得谢谢你,那十斤棒子面,算是救了我们一家。”
“咱们就别客气了,谁还没个困难的时候。您休息,我去买包烟。”
楚宏阳笑着摆手,晃晃悠悠出了粮店,向旁边的副食店走去。
虽然是中午,副食店人也不少。
大多是孩子,不买东西,就站在柜台前眼巴巴地看着,过过眼瘾。
楚宏阳挤到柜台前,抬头看货物,心里不由感慨。
缅怀了一会儿过去的时光,他对斜眼瞧他的售货员说:“来盒大前门。”
“三毛,有票吗?”
售货员懒洋洋地伸出手。
楚宏阳对这态度习以为常。
掏出现金和票给了他,继续打量柜台上的商品。
没多久,售货员把烟递给他。
楚宏阳马上拆开。
点燃火柴,边抽边数着身上的各种票,过会儿对售货员说:
“来一斤水果糖,三瓶桃罐头,酒也来三瓶,小蛋糕四五个,蜜饯要一包,对了还有猪肉吗?”
“这都啥时候了,我上哪儿找肉去?你怎么不半夜来买?”
售货员不乐意了,拿这么多东西,多费事啊!
楚宏阳没说话,深深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模样记在心里。
好你个小子,等你买粮那天,给你一颗新米算我输!
见他不回应,售货员知道吵不起来。
转身给他拿东西,磨磨蹭蹭十几分钟,才把这些东西拿来。
楚宏阳麻利地付了钱票,抱起东西往外走,旁边的孩子看得直流口水。
从副食店出来,他拐进一条无名小巷。
再出来时,东西已经进了空间仓库,只剩嘴里含着的水果糖。
不得不说,这老式糖果还真挺好吃。
吃着糖,抽着烟,楚宏阳晃悠回了粮店。
下午没事,上午工作都完成了,无聊的他和连主任下了盘象棋。
两个臭棋篓子玩得不亦乐乎。
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
“到点啦,不玩了,不玩了。”
眼看要输棋的连主任一把搅乱棋局,头也不回提着包出了办公室。
“输不起。”
楚宏阳撇撇嘴,拿出账本和算盘,等着收款员对账。
十几分钟后,交接完钱票,他才收拾东西离开粮店。
回到家,他把中午买的东西翻出来,准备去找原主人的三舅楚国伟。
罐头全带上,糖拿一半,酒一瓶,糕点蜜饯全装上。
另外还装了十斤米和十斤面粉。
在那个年代,这些东西已是厚礼。
一切准备停当,楚宏阳拎着大包小包正要出门。
不料还没迈出门,中院突然传来急促的铜锣声。
一大爷要开全院大会了。
“事儿真多。”
楚宏阳无奈放下东西,掏出烟点上,慢悠悠走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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