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手札 第五章：尴尬

初秋，立阳一中的小花园里小雏菊绽放，洁白无瑕的花瓣在秋日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辉。

清晨，霜雾还未散去，立阳一中在A市是出了名的讲校规，说6：50到校，迟到的人绝不姑息。

尽管在隆冬时天都还没亮。

路边包子店蒸汽腾腾，热情的胖老板正招呼着来往的学生和打工人。

“刘叔，来个梅菜烧饼！”

“诶！是慕染啊，等着啊。”

慕染穿着校服，右手插在兜里，在沙沙秋风里等待饱餐一顿。

“来！给你。”

“钱放这了，三块钱。”

“好嘞！”

刘叔是这一带顶好说话的人，长得又平易近人，完全与他老婆不一样，就连慕染都不敢轻易招惹她。

（叮铃叮铃）

慕染骑着单车经过喧嚣的集市，路上还碰见了池媛。

“媛！”

“诶！染染！”

池媛一听声音就能知道是谁，毕竟慕染的声线很特别，有一种独属于她的清冷感，但又与网上的御姐音截然不同。

“池媛，你怎么没骑自行车啊？”

慕染扶着车跟池媛并肩走。

“啊！！别说了，自行车英年早逝，已没入黄土！”

池媛手舞足蹈地演示她的自行车是如何遭到恶人摧残，声泪俱下。

“那有没有人跟教务处讲啊？”

“没有，车停在校外，没有监控，就连警察来了也没用。”

听到池媛这样说，慕染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立阳一中是二十几年的老校，许多设备都已经老化，占地面积又十分大，再加上分南北东三个大门，就数东大门最老旧，可偏偏慕染她们家离东大门最近。

——

校园里熙熙攘攘，不觉还有几对小情侣牵手走过。

慕染每天三点一线，家、学校、集市，高中生活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可今天有点不同。

慕染看着眼前身穿白色体恤的娇羞少年，竟有些不知所措。

“学…学姐，我…我是高一新生，在光荣榜上看到你…觉得你很漂亮……请问可不可以收下这封信？”

周围走过的同学纷纷转过头吃瓜，有些胆大的掏出手机拍起了视频。

此时表白墙上聊的热火朝天。

【哇哇哇！你们看见了吗？】

【又是一个痴情少年，惋惜-_-||】

【别说，这男生还挺帅！！！】

【慕大校花又要残忍拒绝咯！】

……

慕染真的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处理这件事，所以她每次都是直接了当。

“抱歉，这位新学弟，学生要好好学习。”

少年眼神多了些窘迫焦急，拿着信的手似乎也开始发抖。

“啊…好…谢谢。”

白净的少年默默地收起信放入包里，眼神逐渐黯淡。

池媛跟在慕染身后，竖着大拇指，一脸钦佩，“染染，你真不愧是告白终结者。”

“……”

“不过染染，都高二了你真的没有遇到合心的？…我们立阳一中还是有几个帅哥的，没你看上眼的？”

“没有，池媛，你有没有觉得你很八卦诶。”

池媛看着慕染满脸写着无所谓，就知道这家伙心比石坚，啊不，比金坚。

【竞赛一班】

“大家安静！”

李慧身穿灰色大衣，头发盘起，领着慕染进入新教室。

“这是新来到我们班的慕染，想必大家都很熟悉了，那我就不过多介绍。慕染，你自己挑个座位坐吧。”

慕染扎着高马尾，刘海微卷，标准的瓜子脸白洁如瓷，一出场就吸引全班同学的目光。

“哇塞！大校花和我一个班，太幸福了吧！”

“是啊是啊，慕染真的好美啊！”

慕染扫视一眼，看中了最后一排倒数第二位，没别的原因，慕染仅仅觉得这里安静。

可事实好像不如慕染所料。

竞赛班的同学惊悚地看着慕染一步一步走到那个座位坐下，好像那个座位是个禁地，而慕染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但慕染不在意，越是没有人敢坐说明这里人来的最少，而慕染不喜欢热闹，尤其是啰里吧嗦的永动机。

第一节课是很平常的奥数，慕染信手拈来，数学是她最拿手的科目。

可身后的空位让慕染有些心慌。

“报告！”

果然，永远不要小瞧女人的第六感。

尘墨单手扶门喘着粗气，身上也没有穿校服，只一件黑色短袖，头发也有点蓬乱。

“尘墨！你说说这是你第几次迟到，就算你是大少爷，校规也不能不遵守！”

任课的向海岚丢下教科书，拎着尘墨就往校长办公室走。

“向大脸，放了我吧，你知道没用的。”

向海岚身形肥硕，顶着一副方正的黑框眼镜，啤酒肚，有着中年人的油腻感，搁在外面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是一位恪尽职守的老师。

尘墨跟在向海岚身后不停念叨，磨的他耳茧子都要出来了。

“行行行，我治不了你，安分守己地回去坐着！”

“谢谢向大脸！”

尘墨飞快逃离向海岚身边，来到竞赛班门口又变成一副正经模样。

班里的同学似乎也早已习惯了，毕竟开学没多久，尘墨又是新来的富豪转校生，许多人巴不得榜上他。

可慕染知道这绝不是他本性。

“嘿，好学生！”

“嗯。”

等等！尘墨怎么突然叫她啊！

慕染也没想到自己会条件反射应了他。

尘墨看着坐在前面的小姑娘嫩红的耳垂心里止不住地发痒，喉结不禁滚了滚。

尽管被尘墨浪费了半节课，向海岚还是恪守成规，上完了这最后的二十分钟。

慕染是立阳一中的大校花，是立阳的门面，现在又加了个校草。

她听着身后叽叽喳喳的询问声，和尘墨耐心地讲解，烦躁的心里更加升温，她用余光瞥了瞥他。

尘墨确实长在了慕染的审美上，细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花瓣唇十分红润，他有着独特的气质萦绕在周围，一丝一缕牵扯着慕染的心魂。

尘墨似乎察觉到小姑娘的眼神，挑了挑眉，“这位同学你先回去吧，我们的大校花似乎有事要跟我说。”

短头发的小女生糯糯地回了句“那好吧…我等会再来。”

慕染用余光看着女生三步一回头地走了，心里还纳闷，直到身后传来尘墨低沉的声音。

“好学生，有事？”

慕染讷讷转过头，看着眼前桀骜不驯的少年，一身潮牌，除了眼下的乌青彰显他昨晚没睡好。

“没…没事…”

“……”

尘墨一副“你看我信吗？”的样子懒散地靠在背椅上，指尖不停地转着笔。

“嗯…就是想问问你……那天在比赛场上的人是你吗？”

慕染不知怎的，脑子一热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现在已经尴尬地脚趾扣地了。

“哦～你说那件事啊，没错，我参加了比赛，不过晚点了。”

“……”

“还有别的事？”

“没…没了”

慕染转回自己的位子上，手里握着笔，指尖微凉。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每次跟尘墨说话就结巴，还容易烧了CPU，明明早上才义正言辞地拒绝小学弟，现在却……

慕染感觉自己疯了。

尘墨也没想到这小姑娘只是为了问这么潦草的问题，但看着慕染抓耳挠揌的样子，嘴角还是微微上翘，他觉得小姑娘好可爱啊！

明天是周末，立阳一中下午早早就放学了，萧茉约了慕染和池媛来家里玩。

“染染～你说坐在帅哥前面是什么感觉啊？”

池媛抱着一大袋零食还不忘调侃慕染。

慕染没好气地用手弹了弹池媛脑门，“就你事儿多，这些零食还堵不住你的嘴啊！”

“是是是～萧茉你说，这人是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啊～”

“谁说不是呢？染染，你给我如实招来，咱们又帅又有钱的尘大少爷是不是已经住进你的心房啦！”

“两个八卦脑，闭上你们的嘴，竞赛班很安静，尘墨也很……”

慕染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描述他，他太有“个性”了。

“呦呦呦！怎么样啊！”

“哎呀！不说了，吃你们的零食去吧！”

慕染别过头强装镇定看着电视上播放的节目，其实心里的小鹿早就开始乱撞。

“好好好，不说了，没想到我们慕大校花还会有一天栽在爱情里。”

“池媛！”

——

夜晚的星空璀璨，尘墨住在立阳一中附近的绿城小区里。

巨大的落地窗倒映着尘墨近乎完美的身形，屋内灯光昏暗，只有手机屏幕上时不时消息的亮光。

那人见尘墨一直没回信息，一通电话直接打来。

手机铃声响了许久，在黑暗中那唯一的光亮也来扰乱他的心绪，几分钟后，尘墨才按下通话键。

“喂，爸。”

“好小子，你还知道是你爸啊，电话响了这么久也不接，不会又背着我搞事了吧？”

尘封扬平时都很忙，也不知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还是为了臭骂尘墨一顿。

“有事就说，我很忙的！”

“你还忙，忙什么有你爸重要？”

“忙着想怎么把家里掌事大权拿到手中。”

“去你的！你个小兔崽子，心还挺大啊！想坐上这个位子，你还不够格～”

尘墨实在忍受不了他爸一波阴阳怪气，实话说，是他比不过他爸。

“到底有什么事？”

“……”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尘墨都以为尘封扬没拿着手机。

“…嗯…”

“到底怎么了？…不会是爷爷出事了吧？”

“那倒没有，你爷爷他好得很，早上还活蹦乱跳。只是……”

“那没什么事了，挂了。”

“诶！等等，你知道慕世海吧。”

“知道啊，是你的老对头，等等，你不会要破产了吧！可别呀，你儿子还等着你养老呢！”

“别瞎说，给你养老，我一棒子打死你算了。”

“那怎么了？”

“就是慕世海刚刚发消息来说，他女儿在你学校，要你好好照顾一下。”

“为什么？他女儿为什么要我照顾！”

尘墨翻了个白眼。

事实上，尘封扬也纳闷，慕世海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叫慕夏吗？而且据他所知，慕夏就读于首都国际外国语学院，哪来的女儿在立阳啊？

“算了算了，你给我安安分分呆在A市，别闹什么幺蛾子。”

“是，我亲爱的老爸，什么时候发点零花钱来啊，你宝贝的亲儿子马上要饿死了。”

“要钱没有，开学不是给你几千块，就用完了？”

“嗯。”

“……”

“爸爸～亲爱的老父亲～”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艹。”

“尘封扬！以后老子再服软就不叫尘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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