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洞中,篝火幽幽。
黄蓉将许天放在火堆旁,自己披上了一领宽大的披风,将娇小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她依然不着鞋袜,坐在许天对面,双手环膝,将尖俏的下巴搁在膝头,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摇曳的火焰。
许天注意到,黄蓉那双精灵剔透的眼眸微微发红,眼底藏着深深的悲戚。
结合之前那一枪,以及黄蓉救他时特意绕开码头方向的举动,许天心中已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礁洞中的气氛有些诡异,许天思量半晌,终于试探性地开口:
“谢谢你救了我。你……就是蓉儿吧?我是……”
“我知道你。”黄蓉忽然开口,打断了许天的话语,“你是白驼山庄少庄主许天。”
许天注意到,黄蓉的语气虽然平淡,但那本该清稚动听的声音此时却略显哽咽,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仿佛曾哭泣良久。
这令他的心头再蒙一层阴影,他那不详的预感也更加强烈。
黄蓉继续道:
“父亲曾提起过你,也给我看过你的画像。算算时间,最近会来桃花岛的,就是你许少庄主了。”
许天来桃花岛提亲,自然是准备充分。
虽然黄药师号称东邪,向来无视凡俗礼法,但许天也不能贸然登岛提亲。
早在一年前,欧阳锋便亲自登岛,与黄药师商量过这门亲事。
这一年来,两家多有书信来往,所以黄蓉知道他许天,并不奇怪。
“那蓉儿你当知道,我此行是来做什么的吧?”许天并未提及桃花岛异状,而是打算循序渐进。
“我知道。你是来提亲的。”黄蓉随口说道,语气发飘,似乎述说的并不是自己的终生大事。
她的双眼仍直勾勾地盯着火堆,眼神怔忡,毫无她本应有的灵动活泼之感。
许天看着黄蓉的眼神,听着她那发飘的语气,只觉心口沉甸甸的,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张口欲言,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想娶我吗?”许天还未想好如何开口,黄蓉却已先说话。
她貌似平淡地说道:“这门亲事,我本来是不愿的。父亲虽早已与欧阳伯伯议定此事,但我并不乐意。我还不满十五,你已经三十有四,这把年纪,做我叔伯都可以了……”
许天讪笑两声:“那个……我生来脸嫩,又功力深厚,驻颜有术,你看我这模样,自称十八年华,也不是没人信吧?”
黄蓉对他的辩解置若罔闻,自顾自说着:
“虽然据说你武学天赋惊人,年纪轻轻,单论内力,已不逊于欧阳伯伯,但我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才不管未来夫婿是否武功盖世。本来,我已经决定,在你来桃花岛提亲之前,离家出走的。只是……”
说到这里,她话头一窒,故作平淡的语气中隐约多了几分哽咽。
随后,她转过视线,凝视着许天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只是岛上出了变故,所以我改了主意。天哥哥,你听好,你想娶我,没有问题,只要你能为我爹爹报仇雪恨,我便嫁你为妻。”
听了黄蓉这番话,许天心中浑无半点喜悦,只有震惊:
“什么?蓉儿你说什么?你爹爹,黄岛主他……”
虽然之前他心中已有不详的预感,但此时许天仍然心神大震。
“我爹爹……”
黄蓉晶莹的贝齿轻咬樱唇,默然半晌,抽了抽鼻子,终忍不住哇地一声:
“我爹爹死了!呜呜呜……”
方才还故作平淡的黄蓉,此时已然痛哭失声。
她俏脸埋在膝头,削肩不住颤动,呜咽声哀恸欲绝。
饶是许天自诩铁血男儿,听了她的哭声,也不禁心中戚戚,有种将她娇小玲珑的身子搂入怀中好好抚慰的冲动。
“蓉儿别哭,事已至此,哭亦无用。你先告诉我,桃花岛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呜呜呜……”
黄蓉哀泣不止,悲痛欲绝,毫无心情述说,只翻来覆去地说着:
“我爹爹死了!岛上的哑仆也死光了!还有老顽童,他也被杀了……呜呜……”
“老顽童周伯通也死了?”先已听闻黄药师死讯,此时再听老顽童亡故,许天心中震惊虽稍减,但仍然为之一震。
黄药师、老顽童,都是武林中泰山北斗般的人物,三次华山论剑,俱都名列其中。
现在二者居然全数身亡!
桃花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一枪,又是何人所开?
许天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但黄蓉悲伤过度,泣不成声,根本无法细细道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柔声劝慰:
“蓉儿别哭,你不是想为你爹爹报仇吗?没问题,黄岛主是我未来的岳丈,算我半个父亲,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黄岛主的仇,我一定会报!但既要报仇,也得知道仇家是谁。蓉儿,告诉我,桃花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是谁害死了黄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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