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板上。
屋里一片灰暗,什么都看不见。
经过短暂的几秒钟,陈新的眼睛才能勉强看清楚,原来屋子里的窗户全被木板条给封住了,少许的光只能透这些木板的缝隙照射进来。
一股陈旧的霉味直往鼻子里钻。
“有人吗?东西我送到了。”陈新一边说一边摇晃着手中的纸袋。
却没有任何回应。
陈新的眼睛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看到屋子里散落着各种形状不一的纸箱子,并且都落满了灰尘。
这间屋子像似许久没人住过了。
陈新看到远处有一个红色的光在闪烁,于是大着胆子往那边走去。
才刚走两步,陈新感觉脚下腻滑,像似踩到一团粘糊。
“进退两难”这四个字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禀着游客的传统观念,来都来了。
陈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离闪烁的红光越来越近。
“残生一线付惊涛。柳暗花明休啼笑。”
这两句京戏唱词如同平地惊雷。
陈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两条腿已不听使唤的哆嗦着。手中的纸袋也掉落在地。
京戏戛然而止,换来的是死水般的沉默。
这时,手机响了。
是一条短信。
“货已送到,速离!”
陈新看了眼手机屏幕,满格电,无信号。
诡异的是,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14:14分。
陈新清楚的记得,他进入筒子楼时看了眼手机,当时显示的时间是14:14。
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任凭怎么使劲都无法动一下。
“静花水月终是一场空。”
这时的陈新听出这个声音是来自一台老式的留声机,记得阿公家有一台,小时候还玩过那台老古董。
阿公。
陈新突然想到五岁那年,他爬上椅子准备去玩那个能发出声音的大盒子。
阿公当时正在忙着手中的工作,打造一桌子“祭菜”。
“祭菜”是专供给已亡之人。
阿公手艺好,他能用面团捏出所有菜式的模样,比如“鸡”、“鸭”、“鱼”这些。
再用些颜料调色,让这些菜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
为什么不用真正的“鸡鸭鱼肉”?
是因为穷,阿公的手艺再好,做这一桌子“祭菜”收的钱还不到及真正的“鸡鸭鱼肉”的三分之一。
孩童时的陈新最喜欢看阿公做“祭菜”了,因为在阿公闲暇之时还能给陈新捏小兔子玩耍。
有一次,陈新在玩着阿公刚捏好的小兔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兔子的耳朵竖起来了。
陈新不但不怕,还很高兴的捏了捏小兔子的耳朵。
紧接着小兔子的眼睛也转动了,再接着嘴巴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陈新兴奋的朝阿公喊:“阿公,小兔子动了,你看。”
等他话音刚落,小兔子一溜烟地跑走了。
陈新赶紧迈着小短腿去追,最后追到了柴房。
现在回想起来,那只小兔子只有成人的拳头那般大小,怎么会跑的那么快。
说是柴房,其实是就是用废旧的木板子搭建的小屋,屋顶常年漏雨,更别提会有窗子和门这些。
柴房里堆满了杂物,兔子虽白,但钻进了这些杂物中,相当于大海捞针。
此时的陈新只想找到这只白白的小兔子,他在这些杂物中翻来翻去。
当他翻开一个铁皮罐子,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正看着他。
陈新吓的哇哇大叫,阿公一把拎起陈新离开了柴房。
“兔子,小兔子,阿公,小兔子还在里面。”
二叔公拎着陈新来到院子中,蹲下身子轻轻捏着陈新肉嘟嘟的脸蛋,说:“阿公再给你捏一只。”
“我不要,我就要刚刚那只,那只小兔子会动。”
阿公摸了摸陈新的头,宠溺的说:“陈新喜欢会动的小兔子,明天去镇子上给你买一只。”
陈新奶声奶气的说:“我不要,我就要刚刚那只。它就在柴房里,阿公,帮我去找它好不好。”
“好,阿公现在就去找,你先回里屋看最动画片。”
一边是小兔子,一边是每天必看的动画片。
陈新在小小年纪就要做出如此坚难的选择。
二叔公接着又说:“今天早上在镇上,给你买了米花糕和麦芽糖。”
“阿公,我现在就想吃米花糕和麦芽糖。”陈新摇晃着二叔公的手撒娇。
二叔公宠溺的摸着陈新的小脑袋,说:“阿公带你去。”
陈新拉着二叔公的手一蹦一跳的去享受米花糕和麦芽糖还有最爱的动画片。
二叔公回头看了眼半掩门的柴房,似乎能看到黑暗处那双闪着红光的眼睛。
陈新记得他看完喜爱的动画片后,二叔公拿了一个漂亮的吊坠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要一直戴着,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取下来。”
年幼的陈新没听懂为什么不能取下来,但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懂了,二叔公当年给的饰品是能避邪。陈新伸手摸向脖颈,将吊坠扯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唱机里的京戏消失了。
陈新的双腿也能走动了,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当他转身离开,耳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瘆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陈新拔腿就跑,很快便来到了门前。
这扇门就如同焊死了一样,陈新使出全身的力气都无法打开。
“完了,完了。”陈新在心里默默哀嚎。
看来二叔公给的这个吊坠并不能避邪。
“嘻嘻,嘻嘻。”
陈新听到身后传来小孩子的嘻笑声。
他现在能感觉全身被钉住了,整个身体冰冷,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他现在能做的只能双手死死的拽住门把手。
“怎么办,怎么办?”陈新不敢回头,死死的盯着面前这扇不能打开的门。
“早知道就不该接这个该死的单子。”
陈新现在懊悔不已,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嘻嘻,嘻嘻。”
嘻笑声已经贴在了陈新的身后。
陈新似乎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气息。
他想去看身后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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