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兵器，捅破天际 第五章 邪兵

乐风被神工石的态度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小心地问道。

神工石依旧声音冷峻“这把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你知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从铁匠铺里拿的，是人家扔在角落里的废剑，所以拿来想让你试试能够把它修复成什么样。”

锈剑此时发出悠长的哀鸣，又像是幽怨的哭泣。

神工石冷笑着说：“你以为这样可以骗过我吗？”

乐风一听这话，急忙争辩道：“我没有......”

“你觉得凭这副模样，我就闻不出你的气息了吗？想要骗我助你重新获得力量,好叫你继续为恶人间吗？”

“你就应该永远被人丢在外面生锈。”

原来神工石是在和锈剑说话。

似乎是被识破了，锈剑收起了哀怨声，开始发出愤怒的低吼。

乐风自然是相信神工石的，毕竟此时自己和它此刻已经性命相连。

神工石继续说道：“乐风，这是件邪恶的东西，是幽冥的爪牙，趁现在它还虚弱，毁了它，别让它再有机会为祸人间！”

乐风将锈剑捡起。

“邪恶？兵器还分善恶吗？”

神工石道：“寻常的兵器，确实没有所谓的善恶之分。它们只听凭使用者的意志。即使是上古神兵也不例外。不过品阶顶级的兵器，是会认主人的，只有得到了它们的认可，才能够控制和使用它们，就像是需要驯服的马。而你眼前这件兵器，却不是如此。它们是受幽冥之力侵染的邪兵。

而幽冥之力，则是上古时代创造了九大凶兽的力量。幽冥之力真正的源头，是被放逐到幽冥界的九冥帝。因此他几乎耗费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创造了那九头凶兽并释放到世间，希望能统治万物生灵为他所用。

人间与幽冥界的通道几乎是单向的，从人间去往幽冥界，简单，而从幽冥界来到人间，则是非常难的事。九冥帝被放逐到那里后，便想要打破这个单向的限制，从而逃脱被放逐的命运。可是他那样做，便会使得幽冥界的亡灵能够随意来到世间，横行肆虐。

九头凶兽被杀死后，他便也无力再卷土重来了。他确实也还活着，还在拼命抓住所有能够将自己的邪恶之力释放到人间的机会。但是像上古那样，一次性释放九头能够毁天灭地的凶兽来到人间这种事，他已经做不到了，只能将少量的爪牙派来人间，或者释放出少许的幽冥之力到人间来侵染万事万物。那些被侵染的兵器，则被称为邪兵。”

锈剑被乐风握在手里，立马又换了声调，开始呜咽抽泣。

这件东西变换嘴脸的速度，很多人类都相比不如。乐风顿觉鄙夷。

“我该怎么毁掉它？送去铁匠铺烧吗？”

神工石稍加思索，“对付它要用神火才行。用神火将它炼化，在炼化之后的铁水再次凝固前，将其塑成铁锁，然后我再用我的力量在锁上篆刻泯灭玄文，铸成泯灭锁，它便永不复存在了。”

锈剑爆发出了尖锐的笑声。这是嘲笑。

乐风听懂了，神工石也清楚，他们没有神火，也就是说，现在他们两个没有能力毁灭它。

但是它既然曾经为祸人间，恐怕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现在却拿它没有办法，实在令人恼火。乐风想着。

就在此时，锈剑邪光大放，通体散发出黑色的浓烟，剑柄处伸出细密的尖刺。

乐风没有防备，又手中吃痛，不由得松开了手。

锈剑一经松手，竟凭空而起，冲出了屋子。

原来它还藏着这一手，保存力量，等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出其不意，逃之夭夭。乐风哭笑不得，只得赶紧追了出去。冲出去之前他也没忘带上了新成的凤鸣剑。

出了茅草屋，乐风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漆黑中乐风根本看不见锈剑往哪个方向去了。

“我能感受到它的气息，往那边追！”

神工石在前方领路，乐风在身后追赶。

“不行，这样我追不上！就这样冲出去我会被哨兵发现的。夜晚私自出营可是死罪。”

“把凤鸣剑拔出来！我能引导她去拦下锈剑！”

乐风拔出凤鸣剑。神工石停在了凤鸣剑的剑尖，没有片刻停顿，便拉着凤鸣剑往一个方向飞去。

乐风则慢慢潜行，依靠自己对这里的熟悉，找到了一个隐蔽的缺口，悄悄出了营区。

此时，凤鸣剑正发出高亢的鸣叫，划出一道绿色的光路，向着前方的锈剑直直飞去。

双剑相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随后神工石控制着凤鸣剑，和锈剑缠斗在一起。

两把剑品阶相当，神工石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使用者，战法相当稀疏。锈剑却也无法脱身。相斗之下，不分胜负。

此时乐风也已经追上来，凤鸣剑立刻飞到他的手中。

锈剑邪光大放，向着乐风直刺而来。乐风用凤鸣剑拨开。

黑夜中，绿色与紫色的剑影辉映在一起。

神工石得到喘息的机会，立刻催动力量，悄悄维持着一个结界。

锈剑此刻毕竟是无主之兵，本身也是苟延残喘，因此战不数合，便落入下风。

再一次，它聚集起力量，向乐风冲来，剑锋直指乐风的咽喉。

乐风摆开架势准备迎击。

但是就在锈剑冲到他面前时，却陡然调转方向，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乐风，我现在太虚弱了，结界维持不了多久。”

“那我能做些什么？”

“我待会要收回结界，我需要你控制住它。然后我给它强行篆刻上泯灭玄文。”

“你不是说要把它铸成锁才行吗？”

神工石道：“确实是这样。我现在强行给它篆刻上泯灭玄文，可以暂时抑制它邪恶的生命。虽然这是暂时的，它会慢慢侵蚀、毁掉泯灭玄文，然后重新获得自由，但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那我要怎么控制它？”

乐风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神工石无奈地笑笑，肯定了他的预感：“紧紧抓住。”

“放心，刚才的角逐和打斗消耗了它本就不多的力量，它不会再咬人了。”

乐风点了点头，“不论它还有多少力量，我都不会让它逃走的！”

神工石随即解除了结界。

乐风立刻扑了上去，用双手紧紧将锈剑剑柄抓住，然后将它插进地里，死死压住。

锈剑想要从土中冲出，力量之大出人意料。乐风索性将自己整个人压了上去，还差点被顶飞。

神工石悬停在了锈剑身边，离剑身只有发丝空隙的距离，然后便开始自上而下篆刻玄文。

引导，打斗，结界，这些过程已经消耗了神工石大量的能量。它现在已经是在勉强支撑着了。

它不禁感叹，自己当年连上古神兵的玄文都能够篆刻，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乐风此时顾不上感慨。锈剑现在正在极力想摆脱他的控制。它也很清楚泯灭玄文的效果。

细密的纹路在锈剑身上慢慢爬行，也爬过它身上原有的玄文。

玄文被损坏，锈剑的力量也逐渐弱了下来。乐风的压力也随之小了。

泯灭玄文还有一小部分没有完成。

乐风看着神工石，本不想打扰它，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认识这把锈剑，对吧？”

神工石篆刻的进度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是的，我认识它。”

“虽然它的样貌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但是它身上那股气息，我永远不会忘。”

“那当时发生了什么？”

神工石沉默不语。随后还是开口回应。

“别问了，我不想说。至少现在还不想。”

乐风听它语气不对，便不再追问。

一人一石，两把剑，此时陷入了沉默。

“刻好了。”

神工石虚弱地说。随后，它周身的光芒消失，慢慢飞进了乐风的胸口。

它太累了，又太虚弱，现在需要休息。

乐风将凤鸣剑挎在腰间，然后将锈剑从土中拔出。

此刻它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毫无反应，就像一把真的废剑。

仔细听去，乐风还能听到它的声音，但是它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了。

乐风决定和它谈谈。它身上有太多的未知，乐风想要问个究竟。

这次，他要试着和兵器完全对话，而不是仅仅去聆听它们的声音的喜怒悲欢。

这件事他自己完全没把握，因此要全神贯注。

待自己状态调整好，乐风开口了。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他问出了第一句。

但是没听到任何回应。

正当乐风以为自己没能成功时，他听到了一个女声响起。

“你猜猜看？”声音充满了挑衅与轻蔑。

“回答我的问题。”

“你和那该死的石头给我刻上了泯灭玄文，还指望我会回答你的问题？”

“我们不能允许你继续作恶。”

“呵哈哈，如果这样说的话，那块破石头也应该给自己刻上一道。”

“为什么这么说？”

“哦？你不知道？呵呵呵呵，它从来没和你提起过吗？”

乐风突然想起梦中神灵说的话。五百年前，神工石闯出了大祸，莫非就是和锈剑说的有关？

“提起什么？”

“哈哈哈哈哈，也对。这么多人因它而死，它自然羞于提起。但是它倒是很乐意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呵呵呵呵。”

乐风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它俩认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它不想让你知道，那我偏不说，我偏要你等它亲口和你讲。”

乐风并没有被它的挑衅干扰，重新问出刚才的问题。

“你是何物？”

“我？我是幽冥的使者，是恶人的爪牙，人间的祸害，呵哈哈哈。”

“生来便是吗？”

锈剑听到此话，似乎愣住了，过来几秒方才开口。

“自然不是。”

“那你何不弃恶从善？”

“你还真是个傻子呢，这么天真的话都会说出来，难怪你会和那块破石头为伍。我告诉你，你这个小毛孩，没有资格教我做事！”

“那样的话，至少你不会像现在这样，等着被熔铸成泯灭锁。”乐风道。

“呸，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就是个一无所有的一个凡人，至于破石头，刚才它篆刻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恐怕它现在的修为，也和我一样，大不如前了吧。”

“你们没有神火，没有神炉，也没有能够炼化我的法力。”

“等到泯灭玄文被我侵蚀殆尽，我就自由了，到时候就把你切成肉泥，把它剁成碎石！”

“你不是生来如此，何必如今甘于堕落？为什么不回头？”

“回不了头了。受到幽冥之力侵蚀的兵器，只有这样的下场。”

“要么，接受召唤，前往幽冥域的鬼兵场，作听候九冥帝爪牙们手中的凶器，要么，就留在人间，慢慢生锈，看着自己的力量一点点扭曲，退化，变异，不死，也不活。”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吗？”

“有倒是有，但是对我来说永远不可能，因为需要一件东西的帮助。”

“什么东西？”

“神工石。”

乐风诧异，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神工石啊，你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神工石如何能帮你？”

“如果是原来的它，便有能力将我体内的幽冥之力驱逐出去，然后重铸我破败的身躯。”

“不过以它现在的修为，恐怕没能力做到这一点。而且你也看到了，它恨我，它想我死，即使它现在有能力帮我驱逐幽冥之力，它也不会答应，只会召唤来神火，把我炼化。”

“如果我能帮你劝通呢？”

“你要如何劝？天底下，还有比石头更加顽固的东西吗？”

乐风神秘一笑。

“有啊，石头人。”

“即使你能够劝说它改变想法，它现在的修为也做不到这一点。”

“我无法保证我和它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程度，但是如果你愿意，不妨给我们一些时间。这段时间里，希望你能跟着我们。”

它莫名之中觉得这个年轻人值得相信，毕竟，神工石选择主人的眼光，自己是知道的。乐风的提议，让它心动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

乐风道：“我觉得涤荡一个灵魂，比毁灭一个灵魂更有意义，不论是人的灵魂还是兵器的灵魂。”

锈剑沉思片刻。

“我答应你。但是我劝你不要使用我。被幽冥之力侵染的兵器，都是魔兵，使用者修为不够，意志不坚，便会堕入幽冥地狱。”

乐风点了点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现在不过是游荡在人间的一个孤魂，没有名字。”

“你曾经有名字吧？”

“那也只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叫我什么都行。”

乐风潜回营地时，已经是深夜。他将锈剑埋在家中的地下，然后铺上茅草，便回了伤兵营帐。

他在床上盘腿坐下，集中心智，试图和神工石进行沟通。

它此时虚弱到了极点。

乐风将自己与锈剑达成的约定告诉了它。

“我想给它这个机会。它本可以前往幽冥界，成为九冥帝的爪牙，但是它却选择留在人间，即使被当成废铁，被人废弃在角落，它依旧没有动摇。”

“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它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是我知道你肯定心中有郁结。”

“恐怕，毁了它，并不是最好的解开郁结的方式。”

它叹息道：“也许你说得对吧。”

说罢，它便继续进行修养恢复了。

乐风松了一口气，正欲躺下休息时，却见两个护卫装束的人进了营帐。

乐风认出来了，这两个是将军的亲卫。前些日子在赛德勒草原之战中，他见过这两个面孔。

两个人一番目光搜索，然后便径直来到了他面前。

“乐风，将军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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