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战场 把鞋扔了？

玄元回到家中，心情郁闷，愣愣地坐在茶几旁发愣。

李月芬正从门外进来，手里拎着一包东西，一看到玄元正在屋中闲坐，十分高兴。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我以为你死不回来了呢，也不早点通知我一声，好为你弄点好吃的。——瞧你的脸色真难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不顺利——，现在还能弄到什么好吃的吗？都什么年头了——”玄元淡淡一笑，随即眼睛落在了李月芬的包裹袋上。

“妈妈，妈妈。”听到李月芬的声音，玄冥从里屋迅速地跑了出来，一头扎入了李月芬的怀中，呜呜地说：“妈妈，我想你。”

“哎——，好孩子。妈也想你。你说你，工作就工作，这抢险救灾你带着儿子干什么？万一有人三长二短，我饶不了你。”李月芬看到宝贝儿子，高兴地一把搂住：“来，让妈妈看看你，——几天不见，长高了点，——没吃什么苦吧？爸爸有没有骂你。”说话音，小心上下打量着儿子。眼圈竟是有些红了。

“没有。”玄冥在母亲怀中嘻嘻一笑：“这一次我玩地可高兴了，看到许多许多这么大的星星，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星星，原来那就是宇宙呀，宇宙真大呀，——还有，我看见了龙——”玄冥连说带比划，嘴里像放连珠炮。

“龙？是龙吗？”李月芬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儿子道：“龙？”

“是龙，可是爸爸不相信。”玄冥狠狠地瞪了玄元一眼，十分不服气的样子。

“玄冥，别顽皮，你妈刚回来，先让他坐在歇歇。”玄元喝斥着玄冥，看着李月芬道：“外面兵荒马乱的，你怎么一个人到处乱跑，也不怕危险。”

“危险？您可是堂堂的政府官员，也怕有危险？”李月芬咯咯一笑：“那你还一天到晚往外跑。”

“我不一样，我那是工作。再说了，我出去总有一大帮子人，你看看你一个人，现在外面那么乱，连原来的星际总统也被人赶下了台，你一个女人家在外边乱跑，出了什么事，玄冥怎么办。”

“怎么啦，女人怎么啦？总不见得总是呆在家里，这屋子不就成了棺材了，再说，我也是堂堂龙元星系首席执政官的老婆——”

“什么老婆，你走出去脸上写字了吗？——好了好了，别争了，带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是肉，还有十几个鸡蛋。”李月芬呲牙一笑。

“肉？”玄元一愣，想不到这龙元星上还能找到肉，他有些将信将疑地看着李月芬：“猪肉？”

“哪会有猪肉，——老鼠肉。”李月芬神秘地看了玄冥一眼。

“老鼠肉？！”玄元一听到是老鼠肉，不禁一个激棱，觉得有些恶心。

李月芬看在眼里，有些不以为然：“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自己为是，一天到晚一本正经。宁愿饿死——真是打肿脸充胖子，我告诉你，这老鼠肉味道十分的好，在我的家乡，那可是地道的名菜。现在猪肉这么难找，这玄冥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果营养跟不上，以后身高上就矮人一截，我可不想让我儿子做一个三等残废。”

玄冥默默地听着，觉得李月芬的话确实有道理，一时没有拿话去驳她。

李月芬站起身来，炫耀似的将包裹袋打开，从里边一样样地拿出东西来：“肉，鸡蛋，鸡蛋，鸡蛋，鸡蛋，——还有米，这是刚买的，这是盐，据说要断货了，都卖疯了，刚才还有人为这个打起来了。哎呀，这肉还是挺新鲜的，你看这血色。”李月芬将东西都拿出来，一一摆在玄元面前，她用手指拔了拔那几块肉，得意非凡：“你看，你这个头衔出真有用，人家二他妈刚生了二，缺奶水，紧求慢求吴六都没给，我一去就给了现成的，而且还是剥好皮的。这回呀，你回来了，就让你一起开开荤，你可要记住，你这是沾儿子的光，你坐一玩儿，我这就去弄去。”李月芬说着话，拿着这些东西，喜滋滋地直起身子往厨房走去。

“赶明儿我给你弄两个老鼠夹子，你就在家守着，也用不着老往外跑。”玄元半开玩笑道。

“我可不会弄，我一看见活老鼠就手软。这吴六要不是弄好了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弄。再说，现在老鼠也精贵了，这二他爹也动过这脑筋，抓了好几天也没逮着一只，还是吴六有办法。”

“这回呀，你是不是该歇二天了，那几天把你累的，人都瘦了一圈了，看了让人心痛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再走？”

“过一会儿吧。我把儿子送回家，然后——”

玄元听着李月芬说的话，忽然眼前闪现出机场上看到的那个老妇惨痛的神情，他忽然心头一震：“月芬，你说二他妈缺奶水。”

“可不是嘛，这几天二饿得嗷嗷叫，二他妈每晚没有一个囫囵觉，自己也瘦得不成人样了——”

“哎——，我说你这个人，你怎么回事。”玄元听着，只觉得心头猛抽，一股无明火从脚底直冲上头底，他快步走到厨房，看到李月芬正在往肉里加盐，李月芬看到他走过来，一时没回过神来，依旧得意洋洋地道：“今天清炖，味道一定很好。”

“别弄了，别弄了。”玄元上前一把扯住：“别弄了。”

“你怎么了，发神经了，出去一趟，回来吃错药了。”李月芬一看急了，挣扎着：“好端端的，刚才还馋得要死，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你跟谁急呀。”

“哎呀，我说，人家二都弄成这样了，你还好意思跟人家争这个，走，走走走，赶紧给人家送过去。”

“送过去，凭什么呀，他儿子是人，我儿子就不是人？”李月芬大眼一瞪：“我不送，都快弄好了，早知道你就别回来，走走——，你忙你的去吧。跟着你这种男人真倒霉，你看看别人家执政官的太太，哪个没有几个保姆侍侯着，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再看看我，成什么样了，——，吃这肉——，不行，今天这肉我吃定了。”

“哎呀，你闹什么！”玄冥挣脱李月芬：“你不知道，现在世道这么乱。我这个执政官早就名不副实了。你还——你还在这里充阔太太。”

“怎么啦？”李月芬这才闻言吃了一惊，停下手中的活，愣愣地看着玄元。

“你不知道，这回停战，那几个头头打算重建星际政府，其实是势力重组，那时候人事上肯定有重大变动，我跟上头的关系搞得不好，今天不知道明天的。还有，这阵子大战在咱们星系爆发，咱们星系本来就穷，再加上有些官员挟私潜逃，乱兵乱民的哄抢，政府经费早就见底了，现在跟我我忙前忙后的那帮人其实都在义务劳动，——我也发不出工资！要不是我在这星系还有个清官的好名，大家肯这么帮衬我吗？你看看你——，你不知道，这回出去又出事了，死了二百来人。”

“什么？！”李月芬吃了一惊：“这事我真的不知道，又死了二百多了。”

“嗯。”玄元无力地点点头：“被陨石击中，整条船毁了，被黑洞弹留下的黑洞吸了进去，连尸首也没有留下，可怜——，我也差点没命。”

“你——。”李月芬刹时脸色变得煞白，随即她意识到自己的丈夫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勉强定了定神，用手背揩了揩眼角，她的眼角竟不觉有泪珠落了下来。

“那，玄冥怎么样。”李月芬偷偷地看着在一旁独自玩耍的儿子，有些心慌意知。

“他跟我一样，也差点没命，不过他还小，以后他会明白的，——这事说来就长了，李冬比我清楚，——以后再跟你说。”玄元瞟见李月芬手中依然不停，不禁脸上变色：“你怎么还在弄？！”

“你急什么，小心吓到孩子。”李月芬嗔了玄元一眼：“我弄好了给二他妈端过去。”

“这才是我的好老婆。——老婆，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呢，你怎么这么说？”李月芬嗔了玄元一眼：“脑筋坏了，又开始神经兮兮的。”

“嗨——，我知道，你说得对，人家那些当官的把家里都开得舒舒服服的，你看我这个官当得，治下乱成这么样子，简直没办法管了，现在差遣别人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发不出工资，你总不好意思老叫别人义务劳动。再看看家里这个样子，当初，我是想要当官就一定要当个好官，当个精明强干的官，为百姓谋福利。现在看来，好官是当不上了，能不贪就算不错了，现在，我只能企求自己是个清官，但是我知道，我一定是一个庸官。嗨！”

李月芬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老婆，我是不是很没有能力？”玄元看着李月芬的表情问道：“我想过了，这阵子我越想越觉得我不当官的料。”

“你不要这么说，人家是人家，你是你，你如果也像那些人一样，贪的贪，*的*，拍马奉迎的拍马奉迎，虽然能够飞黄腾达，但是这种事咱做不来，也不想做，得来了也不希罕。这人哪，有时就要讲命的，命里没有的就别乱挣，不然要折寿的。”李月芬淡淡道：“你虽然是个官，那才是多大的官。这就好比是你种着一块庄稼地，每天指望着天上下雨，可这天上就是不下雨，还白天黑夜的晒日头，做孽哟，你再本事大，难道你争得过上头？”李月芬用手指指天，看了一眼玄冥。

“是哇，这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前几年还好好的，大家还享受着现代文明的成果，那还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事，要什么有什么，生活还跟变戏法似的一天到晚玩花样，有空的时候还可以时空旅行。可这就打了一次仗，就把怎个人类文明翻了一个个，简直就快退回石器时代了，真是不知怎么搞的。”玄元叹气道。

“老公，这几天看你脸色很难看。我看，咱们这事也管不了，索性不管了。咱们回家去吧。不遭这份罪了，眼不见为净。”

“这怎么行，现在这个烂摊子，我要是走了，这里不就乱了套了。这要走，最起码也要等上边有人来了才能走。”

“等！等！等！这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可话也说回来了，现在哪边不是这个样？——除了上边那些头头。可那些头头才不管我们的死活呢。”李月芬说道这里，有些失神。

“你看，你不是在拐变抹脚地骂我嘛，好歹我也管着十几个次级星系。”玄元苦笑道。

李月芬白了玄冥一眼。

“老婆，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老婆，我想看看咱们家还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你看——”玄元看到时李月芬听道这里肩头一颤，双手微微颤抖，他陪着小心道：“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看，今天我在机场下来，看到一号船的家属都兴高采烈地来接我们，人家看在我是个清官的份上，没跟咱要一分钱工资，这回却把命给搭上了，那些家属——兴高采烈地来接家人，——这就——这就听说人没了，都哭得哭天抢地的，你说我心里怎么好受。老婆，你看，咱家现在虽然也没什么东西，可在这事上我要是不表示表示，这做人也就太丢分了。”

“你别说了。”李月芬停下手中的活想了片刻，忽然从手上摘下一个金戒指，接着用她沾满油腻的手从耳朵上摘下了二个耳环。

“老婆，这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玄元看在眼里，动容地说。

“现在还说这个干什么，再说了，你如果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可以还二个大的给我，我相信你的能力，现在最主要的是把最困难的时候给渡过去。”

“对对对，先渡过难关再说。”玄元含着泪笑道。

“还有，床下那只破鞋的鞋垫下有二万星币，我一直舍不得用，又怕被抢，所以藏在那里了，你也去拿了吧。”

玄元吃了一惊道：“什么，那破鞋里有二万星币？我早就觉得这双鞋看着碍眼，穿又不能穿，还臭哄哄的，早就想把它扔了，你咋不早说。”

李月芬闻言惊得瞪大了眼：“什么？你把那双鞋给扔了？！”声音响得隔壁都能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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