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纳斯扶起维多利加,牵着她的手,弯着腰往前走,同时观察着她的脸色,看她是不是累了,茱莉跟在他们后面一直盯着他们。
在众人一起下楼梯时,茱莉对叶桐说:“你很温柔呢,少年。”
“哦?”卢纳斯顿住脚步
“刚才不也拼命保护了那位女孩吗?”
脸皮堪比城墙厚的卢纳斯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什么也没做啦。”
茱莉轻轻笑了下:“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呢。”
终于到了目的地的那一层。
“到了。”走在前面的奈德似乎放了心。卢纳斯也松了一口气,对旁边的维多利加说:“快到了。”然而,这时……。走在奈德前面的莫里斯发出了绝望的叫声。
卢纳斯和茱莉吃了一惊,面面相觑。紧跟着跑下楼梯。
楼梯的最后两阶,脚踩上去发出啪嚓啪嚓的水声。隔着鞋子也能清楚地感到分开水走的触感。苍白的白炽灯光映照着楼梯。
是海水。浸水很严重,浑浊的海水直逼膝盖。
两旁排列着货物室和机械室的这层与上面完全不同。仿佛身处巨大的陶管中。走廊看起来又脏又杀风景。肮脏的水哗啦哗啦地晃动着,泛起小小的波浪。一副绝望的情景。奈德和莫里斯呆呆地看着彼此。
然后,莫里斯先开始大声嚷起来:“完了,这下全完了。”
茱莉却没有放弃希望,将手包夹在臂弯下,提起裙子就涉进水里,对大家说:“好了,快走吧。动作快一些应该还来得及,快!”
闻言,众人赶快继续向前行进。当维多利加提起裙摆打算涉水而过时,卢纳斯却跑到她的前面:“来,上来。”
维多利加惊讶的看着卢纳斯:“快点,到我背上来。没时间犹豫了!”
这次维多利加却没在与卢纳斯闹别扭,让卢纳斯背着她前进。
“维多利加,你勒到我的脖子了!”维多利加的双臂刚好卡在卢纳斯脖子处。
“忍着吧……”
“不要啊,会死人的啦!”
“这是你自己选择背负的累赘。”这么说着,却还是调整了自己的姿势。
卢纳斯微微一笑,还真是一个爱闹别扭的小女孩呀,“但是对于男人来说,有些包袱是不得不被的。”随之而来的就是死一般的沉默,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水声,但是卢纳斯分明感觉到维多利加的手臂又紧了紧。
“你们看,这里好像能上到安全地带!”茱莉发现了一道开着的舱门
莫里斯突然抱着头蹲了下来,“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会变成『野兔』的!”
奈德扶住莫里斯宽慰他,“振作起来啊,就是为了不落到那种地步,才要到无线电室去啊!”
但莫里斯完全听不进奈德的话,“但如果没人来救援怎么办!?横竖都要死,不如拉着你们垫背!!!”说着挣开奈德的手臂,推开茱莉独自向前冲去了。
“你突然间干什么啊?等等啊!”茱莉不满的喊道。
众人跟着跑了过去,发现莫里斯如疯了一般到处奔跑着,就近依次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门。这里是三等船室,打开门,每间里面都挤着几乎要碰到天花板的四层床铺。看来莫里斯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奈德一边向莫里斯走去,一边喊着,“大叔,你适可而止一点吧!”
此时莫里斯已经停了下来,脸上一副扭曲的胜券在握的表情。
“啊!?”奈德叫了一声,慌慌张张地站住了。
转过身来的莫里斯手里握着一把枪。颤抖的双手握着的那把枪,如同夜晚般黑亮。
“哇!”奈德大叫,躲到了维多利加和卢纳斯的身后。莫里斯呲牙咧嘴地笑着。
“这艘船上藏着很多武器,抽屉里、花瓶里、地毯下,到处都是。”仿佛已经陷入癫狂的莫里斯,自顾自地说着
“这是为什么!?”茱莉问他。
“为什么?哈哈,为了让他们自相残杀啊!!野兔们受到猎犬挑拨,开始互相怀疑。当他们发现武器之后,便开始自相残杀!”
“猎犬!?”
“来吧,你们谁是野兔?”莫里斯狰狞的笑着,用枪指着卢纳斯斯他们。
“野兔都死了吧!?”
“闭嘴!也有人活下来了,那些家伙现在正好就和你们差不多大。啊!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所以,我要把你们全部杀光!然后独自从这艘船里逃出去!”
大家都被莫里斯的歇斯底里吓到了……卢纳斯发现莫里斯正拿枪指着维多利加。说句实话,一战的时候意大利的造枪技术相当之烂,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卢纳斯绝对有把握在他换弹的时候拔枪解决掉他,但是维多利加……下意识地挡在维多利加,如果自己挡住了这一颗子弹,维多利加就会有足够的时间逃跑,所以,维多利加,千万不要回头啊!
这么说着,莫里斯缓缓扣下扳机,卢纳斯紧紧的闭上眼睛————
“——砰!”枪声响彻
“被击中了吗?……”
重生以来到现在——童年的时候在军校的时光,路德维希教授对自己的照顾与教导,战场上的烽火岁月,以及帝国战败后的无奈流亡,那一条条被自己亲手断送的无辜生命,在圣马尔格瑞特学院的每天,以及和维多利加命运般无法挽回的,总之是具有冲击性的邂逅——这一切种种如同走马灯一样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又很快消失了……这就是报应吧!自己就是一个无辜的人都死绝了都不会眨一下眼的冷血恶魔,但是自己似乎并不后悔呢,感谢你,维多利加,感谢你带给我人生中难能可贵的一段平凡时光。
死一般寂静——海上翻涌的浪和暴风雨击打甲板的声音似乎都清晰可闻。
卢纳斯微微战栗着,睁开眼,却发现莫里斯已经倒在地上——鼻尖中弹,已然死掉了。
“莫…莫里斯先生他!”
众人都是一惊,回头看去,只看到茱莉端着枪,枪口还在冒着白烟。
“茱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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