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幻梦恋 第五十章：风止后

“我们，还要被过去束缚多久呢？”雪世低声喃喃，仿佛在询问无虚歆又仿佛是在自问，沉默，在两人间缓缓蔓延，他们无法给出答案，然而，又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给出答案。

“你没有答案，对吧。”半晌，雪世平静的看着无虚歆，轻轻地摇了摇头，起身朝外走去。

“你要去哪？”

“天地之大，我想去哪就去哪。”站在门口沐浴着灿烂的阳光，雪世眯着眼睛望着苍穹随意说到，无虚歆忍不住用读心窥视了一下，却只读到了空洞与孤独。

天地之大，却没有归宿，自然想去哪就去哪。

“不如留下来吧。”

不知何时，辉夜出现在了门口，她优雅一笑，“我这里虽不大，但是多容纳你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雪世深深地看了她许久，似要将她心中所想全部看清一般，辉夜大大方方的与其对视，目光坦荡，没有丝毫躲闪的意味，半晌，雪世忽然笑了：“好。”

“欢迎你。”辉夜伸出宽大的袖袍一拂，止住了她身后想要说些什么的永琳，望着永琳略带担忧的清丽容颜，辉夜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淡淡地说，“这，是我的决定。”

“是，辉夜公主。”永琳微微躬下了身，无论两人的关系如何之好，辉夜摆出这种样子时永琳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来回应。

纵使平时一副无所事事的悠闲样子，但是辉夜根本上来说还是月球的公主，而自己终究只是她的随从，这是上下级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如果不方便我还是离开吧。”将两人之间意见的分歧看得一清二楚的雪世说，他很介意他人因为自己而起争执。

“感谢你的宽容，不过，不必了。”猜测到了雪世的想法的永琳微微一笑，她的本意就是为了试探雪世，毕竟作为逃犯的她们一切都需要谨慎，不过从这种反应来看，他应该属于无需猜疑的那种人，“况且，辉夜公主的命令我也不会违抗的。”

“万分感谢。”雪世礼貌地点了点头，“以后的日子里请多指教。”

就在雪世落户永远亭之时，盘踞在妖怪之山山腰上多日的暴风终于消失了，被暴风所驱逐而无法靠近的天狗与河童聚拢了过来，他们的目光朝被暴风环绕了多日的守矢神社汇聚，然而，没有任何人出来解释，守矢神社的大门一直紧闭着，就连之前外出却因风暴滞留在外的神社风祝东风谷早苗都没能够叩开那扇大门，于是，在多日探求无果之后，妖怪们渐渐散去了。

冥界，死者安眠之地，幽灵在其中悠闲地穿梭着，一道长长的白玉阶梯自冥界与现世的结界处一路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一道人影步履蹒跚的行走在长长的阶梯上，一条长长的血路从阶梯下方一路延伸，殷红在苍白的阶梯上显得更为刺眼。

人影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被血块凝结的纷乱发丝错落地遮掩了同样满是血污的面孔，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却还是止不住鲜血的流淌，而且随着他的行走，一些刚结痂的伤口再度开裂，更多的鲜血沿着身体流下，为其身后的血路再添一抹暗红。

终于，他膝盖一软，整个人栽倒在了白玉阶梯上面，然而很快他又咬着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继续朝上走去。

在长长的阶梯尽头，守护着白玉楼的门卫正抱着自己的战刀打盹，毕竟是罕有生人造访的冥界，这里的门卫自然比现世的悠闲很多。

望见正在打盹的门卫，拖曳了一条血路走上来的人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用颤抖的手拂开了额前的散乱的发丝，沙哑的说：“我不相信你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

“好久不见。”无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着已经狼狈得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的凌铳月，“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解决了一些恩怨。”凌铳月用手擦了擦额上流下的鲜血，“现在可以放我进去了么？”

“你一直都还是冥界的门卫，何来放之说。”无名偏开了自己的身体，给凌铳月让出了道路，“幽幽子一直在等你。”

“是……这样的么？”凌铳月笑了，纵使满脸鲜血也遮掩不住那过于明显的快乐。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无声无息地浮现，望着满身的鲜血的凌铳月，幽幽子淡淡地说：“你终于回来了。”

凌铳月突然拖着残破的身体努力朝幽幽子走去，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狠狠地抱住了幽幽子。

“是，我回来了。”

幽幽子为之一窒，在两人身体相触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情感从凌铳月的身上传来，那份情感过于炽热，竟让她感受到了仿佛烫伤一般的刺痛；也正因为这份炽热，她忘了推开凌铳月，就这么一直静静的任他抱着。

两人不知相拥了多久，忽然，幽幽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伸出白皙的玉手轻轻一推，凌铳月在这轻柔的一推之下轰然倒地，身体的虚弱使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居然抱着幽幽子陷入了昏迷。

“听说，动物只会在它觉得安全的地方休息，是么？”

轻轻地蹲了下来，凝视着昏迷不醒的凌铳月，幽幽子轻声说，幽灵是不会沾染污秽的，纵使与满身血污的凌铳月相拥，她的身上还是那么干净，没有被鲜血涂抹上异样的色彩。

“看来是呢。”

理了理凌铳月杂乱而沾满鲜血的头发，幽幽子站起身来离开了这里，冥界的微风拂起了她淡蓝色的衣袍。

如同一朵灿烂的花朵，却再没有往日的樱色。

……

“早苗，你起来回答一下问题。”

“早苗？”

“早苗同学？”

“啊……到！”直到慧音喊了第三次，早苗才如梦初醒的站了起来，望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慧音无奈的摇了摇头，“早苗同学，下课后和我出来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慧音望着前面一直低垂着头的女孩，“早苗你一贯都是一个优秀的学生啊，怎么最近的状态这么差。”

“老师……我还是想回夏克老师的家住。”

“什么？这绝对不行！”慧音大吃一惊，“又不是说我不同意你住在我家，这样子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然而名声早就已经没有了。”夏克扶着眼镜走了出来，“自从慧音老师你上次冲到我家把早苗强行拖走之后，整个人间之里都在流传着‘学校老师与女学生非法同居，校长慧音破门捉奸’的新闻。”

“文文那个死狗仔。”慧音头痛的按着自己的脑袋，“这种流言不久就会消散的吧。”

“很遗憾，根据事情的热度以及对这里人思想的综合分析，这个流言短时间内不会消散，不仅如此，还有超过80％的可能会一直流传下去。”夏克一边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墙壁一边说，“纵使射命丸文出来澄清也有高达40％的几率毫无效果。”

“那现在再让她住回去岂不是更给那些人落了口实？”慧音深深地皱着眉头。

“慧音老师，其实我只是想回夏克老师家里玩电脑而已，最近心情不太好想发泄一下。”通过前些日子夏克在课堂上教授的摩尔斯电码，早苗读懂了夏克不断重复的一句话“实话实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早苗还是顺从的按夏克说的去做了。

“慧音老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们之间知道是清白的不就行了。”夏克接过了早苗的话茬，“况且，保持学生心理健康也是老师工作的一部分。”

“好吧，不过夏克老师，你暂且在学堂委屈一下吧。”深思熟虑了许久，慧音最终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这样既可以满足早苗的要求，又可以不让两人孤男寡女的同居一处。

夏克知道慧音对他还是不放心，不过他也确无其他想法。然而当他准备答应时，早苗却出乎意料的拒绝了。

“我要有人和我一起住。”

“……这样吧，我搬过去和你一起住，夏克老师暂且先住我家吧。”慧音长叹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早苗是一个这么麻烦的孩子。

“然而……”这次出言反对的却是夏克，他推了推眼镜，“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当人间之里的居民看见我们从对方家里出来时，流言又会更上一层。”

“‘学校校长与老师暧昧不清，现已同居’，演变成这样的可能性有80％，而这又会100％的关联上另一个流言。”如果有人留意的话，就会发现夏克隐藏在眼镜之下的瞳孔中有着暗绿色的数字在飞快滚动，“‘夏克脚踏两条船，偷腥之时被女友当场抓获’，如果演变成这样，那么消息在10天左右应该会传遍幻想乡，学堂的名誉也会受到极大损伤，来年的招生率至少会下降二十个百分点。”

“如果我搬到学堂去住的话，事发之后对学校的影响应该可以削弱过半，然而流言就会由桃色新闻转变成另一种话题，以射命丸文的习惯有90％以上的可能会写‘破门事件对早苗身心造成极大打击，学校校长慧音陪伴安抚’之类的话题，另有9％的可能会继续桃色话题，以及1％的可能不会报道。”夏克接下来的话完全粉碎了慧音仅存的幻想，“而她发现这件事的几率为100％，您愿意以此去赌那虚无缥缈的1％么？”

“夏克……”在一连串分析下彻底放弃了的慧音无力的说，“我们能不能……干掉射命丸文？”

……

“夏克老师，谢谢您。”

“嗯。”

早苗与夏克仿佛情侣一般并肩走在放学的路上，慧音最终还是无奈的同意了两人的同居，然而两人都清晰的明白，他们的关系仅限于“同居”而已。

“夏克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

忽然听到这样的话语，夏克转过头朝早苗看去，只见女孩低着头踩着自己的影子，长长的绿色秀发垂下来，掩盖了那秀丽的容颜，夏克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究竟如何。

“我不问你为什么，你想告诉我时再告诉我吧。”

“谢谢。”

夕阳的余晖懒散地在身上洒下一层淡淡的金光，两人之间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在静默中相伴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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