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镜 第十九章 祭典（下）

越过山头已经隐约可以窥见树林后方湖的一角，波光粼粼的湖面如同破碎的镜子反射着夏日的阳光，神社不息的嘈杂声被茂密的丛林隔断开，微凉带着湿气的风从湖的对岸吹来，清幽的环境让人只觉恍惚来到了秘境。

来不及细细感受这不曾触及的怡人环境，林天晴有些失神的将右手放在胸口，一种难以言喻感觉升起，心脏像是被一把揪紧，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你感觉到什么了吗？”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响起，平淡得似随意的一句问候，如果不是身边没有其他人这句话几乎就要被忽略。

林天晴：“！！！镜？”

胸口的古镜传出轻微的波动显示着自己的存在感，林天晴惊讶的看着古镜，自从踏进这个世界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听见过镜的声音了，在睁开眼后短时间之内自己就迅速适应了新的身份和处境，期间镜从未有过任何的话语以至于林天晴以为镜只有在“镜里”的世界才能够和自己交谈。

“你能够说话？”

“我本来就会说话。”不是辩解，不是抱怨，镜只是忠于职守认真回答。

“呃，我的意思是除了在‘镜里’你也能和我说话？”林天晴有些转不过弯来，在心中默默问道。

“可以，如非必要的话没什么好说的。”

“哈哈，这样啊。”林天晴干笑两声：“怎么了吗？”

“刚才你是不是感觉到了崩坏的气息？”

“崩坏的气息……是指那一闪而过的失神吗？”

“也许是较小的崩坏，以至于你难以察觉。”镜如实说道。

“不清楚，不过确实很可能是吧，毕竟我从未有过那样难以名状的感受。”

“……嗯。”

镜顿时不再言语，古镜再次回到之前不起眼的样子，冰凉的触感从贴紧处传来。

白色的长发飘过，穹倚靠在一处阴影下小憩，胸口明显的起伏着，因为不擅长运动爬上山后脸蛋有些潮红，眼神却过分的平静。

林天晴赶忙上前去取出口袋的面巾纸擦拭着穹额头的细汗：“抱歉，刚才在想事情走太快了。”

穹没有不悦也没有回答，任凭林天晴擦拭汗水，沉默的样子像是在思考什么。

休息了一小段时间后，穹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角开口说道：“走吧，别让瑛等久了。”

“嗯，还有一小段距离就到了，下山也比较轻松一些。”林天晴点点头走在前面。

在拐了几个弯后，已经可以看见小半个湖了，只等穿过那片碎石滩就可以看见湖的全貌了，转角背后的湖响起一些水花声，林天晴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穹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跳下草坪跌跌撞撞地跑向碎石滩。

“等等！小心别摔倒！”林天晴心里咯噔一下生怕穹不小心绊倒，二话不说狂奔过去。

猛地冲到穹的身后，穹突然转过身瞪大着眼睛神色慌乱的几乎是拍蚊子一样“啪”的一巴掌糊在了林天晴眼前。

“疼疼疼！”林天晴当场就捂着脸蹲在地上了，眼角的余光大概能看见一具娇小玲珑的身体正背对着两人站在湖中。

好吧，这一记巴掌糊的还不算亏……

穹拽着林天晴的胳膊将他拖到一旁的拐角处，脸上的表情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轻轻触碰一下他的脸颊又触电般的收走，提过装着衣服的袋子：“我拿给瑛……不要偷看！”

林天晴心虚的点点头，默默到一旁角落去了。

瑛欢快的笑声在湖岸边响起，全然没有忘记带衣服的自觉，笑着穿好衣服后把林天晴一起拉到湖边。

“怎么样？很漂亮吧！”

“嗯，和记忆中差不多呢，只是当时没能走近看。”

清澈的湖水倒映着蔚蓝的天空，湖的大小大概有四、五个泳池那么大，远处湖底模模糊糊可以看见一些青石板向另一侧岸边延伸，在岸边山的内侧有一座红木的建筑，似乎是废弃的神社。

“那是以前的神社，当时的祭典似乎都是在那里举办的。”

穹安静的看着湖面，迷人的风景让她微微入神：“很好看的地方。”

林天晴走上前去：“确实，如果天气不这么热的话就更好了。”

“晚上的这里是什么样的？可以来看一下吗？”穹歪着脑袋问道。

林天晴苦笑了一下：“虽然晚上比较凉快，而且月光下的湖面也许有另一番风情，但是晚上来也太过危险了。”

穹没有回答，林天晴提醒道：“神乐舞快开始了吧？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三人开始回头走去神社，一路上瑛开心的聊着关于祭典的有趣的事，不时还提到小时候和林天晴一起玩耍的事情。

渐渐的又走到了上山时经过的那块长着青苔的山岩，瑛还是满脸笑意的样子，林天晴怔怔看着瑛的笑脸，被遗漏的记忆渐渐与眼前一幕重合。

和瑛一起摔下山坡后，两人的身上都裹满了泥土，手掌被杂草划出几道细小的伤口，林天晴用力摇了摇脑袋，同样浑身泥巴的瑛笑着看着：：“没事吧，晴君？”

还没完全缓过神来的林天晴愣愣回答：“啊……我没事。”

“哈哈，那就好，啊……”瑛拍拍衣服上的泥土打算正站起来却又不可抑制地跌倒，粉嫩带着灰尘的小脸有些痛苦。

“你……你怎么样了？”还是小孩的林天晴一下子乱了神，瑛的脚踝处有些红肿，尽管如此，瑛还是勉强着用有些扭曲的笑容仰起小脸笑着说没关系。

搀扶着瑛慢慢走下山去，林天晴注意到，瑛一直挂在胸前的据说是她的母亲遗留给她的项链不知丢失到哪里去了。回到神社后两个小孩自然是免不了一顿责骂，好在经过林天晴祖父的包扎之后伤口都没有问题了，只需要休息几天就能痊愈了。

瑛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

事后两人又一起回到山上寻找项链，从跌倒的地方到山坡下，在寻找半天无果后林天晴有些心灰意冷，瑛则笑嘻嘻满不在乎的安慰着：“丢了就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放弃寻找的瑛拉着林天晴回到神社，两人开心的玩闹着。

直到有一天，像平时一样跑去神社找瑛一起玩的林天晴，看见了孤立在山坡下低垂着眼眉的，独自黯然神伤的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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