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双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况大宝有几个儿子,这样的家庭在山村里是标准的困难家庭,娶媳妇很难,大宝老早的四处为儿子张罗,求媒人,竞然没有一个人上门为儿子提亲。
“大双不说上媳妇,我死不冥目啊!大双是杜老汉的第一个大孙子,因为他的大儿子大宝生的头几个孩子都是女孩,心疼大孙娃子的杜老汉也在为孙娃子的婚事操着心。
几年过去,大双仍没说上媳妇,杜老汉和老伴年老体衰,在遗憾中走完了他们的人生之路。两个老人死后,大宝、二宝、三宝三兄弟经过商量,将两个老人安葬在了二宝居住的三间祠堂的后面。祠堂后面的山包下有一块平地,那里起了两个坟包。
为了让大儿子尽快娶上媳妇,也为了完成老人的遗愿,二宝认为儿子难娶到媳妇的根本原因是家里太穷,三间祠堂破旧,于是,二宝拿出家里的全部积蓄,将三间祠堂推倒,在原址上建了四间青砖大瓦房。
新房建起以后,一家人高兴了一阵子,可是,仍然没人给大双介绍对象,大双也变得抑郁起来。
一年夏天的晚上,天气炎热,知了彼起彼伏的叫着,大宝和老伴、还有其他孩子每人搬把椅子坐在门前院子里的场地上闲聊,唯有第七个孩子林林坐在堂屋的门口,盯着门前的一棵大树看。这棵大树不知有多少年了,树干好几个成年男人伸长胳膊合围不过来,树干有一边已枯竭,有几个树洞,但树顶还是枝繁叶茂。这时,从树洞里冒出了几团红火,飘飘悠悠地往树顶飘去,一会儿又飘悠下来,钻进树洞,又钻出树洞。林林双手托着下巴就坐在那儿看着。
“你们看,那儿有火!”林林看了一会儿,好奇地叫道,众人都向她这儿看。
“哪里有火?”二宝问道。
“在树上,在树洞里!”林林指着树说。
“胡说,树洞里哪有火?如果有火还不把树烧了!”二宝呵斥道。
“真的有火,不信你们看嘛!”林林坚持着。
“是不是鬼火啊!排在老四的三双嘟囔一句。
顿时静了下来,只有知了的叫声。在座的人好久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大宝才沉着脸说:“都回去睡觉吧!”
大双因为在男孩中排行最大,又正是找对象的年龄,居住条件自然要好些,尽管家里孩子多,大宝还是让大双一个人住一间房。
青砖瓦房当然比过去的祠堂居住条件要好,白灰墙面,水泥地面,宽大的木床上铺着鲜艳的绸缎面背。大双坐在床头,在灯下看了一会儿书,山里夏天的深夜不很热,当凉气下来以后,大双便熄灯睡下了。
半夜里,大双被尿憋醒,他睁开眼想下床撒尿,影绰中看到床面前站着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这女人身材细长,穿着黑色衣服,背对着他,女人的长发垂直到后腰。
“谁!”大双惊恐地问。
那女人没有理睬他。
“你到底是谁呀!大双大声地问。
那女人扭转身来,却是个骷髅,白骨被从窗户射进来的微弱星光照着闪着点点亮光。
“鬼、有鬼呀!”大双吓得尖声大叫,额头上满是冷汗。
“咋啦、咋啦!大宝老两口、还有二双、三双都惊醒了,纷纷披衣跑进了大双的房间,他们拉亮了电灯,纷纷问道。
“我刚才看到鬼了!大宝惊魂未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
“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是小孩子啊,世上哪有什么鬼?做恶梦了吧!大宝批评儿子。
“你陪你哥睡觉吧!大宝指着二双说。
众人离开大双房间,二双陪着大双睡觉,一夜无事。
天亮以后,大双的母亲起早做饭,水缸里没有水,要挑水做饭。家里孩子们当中大双最大,大双要帮着父母承担一些家庭生活的担子,每天早上挑水就是大双的事。
大水要顺着门前一条田间小路到一公里外的一处水井里去挑水。此时天才蒙蒙亮,田野里弥漫着薄雾,不时有几声雄鸡的鸣叫和狗吠声。大双挑着水桶走在田间小路上,边走边哼着小曲,突然,他看到前方站着一个女人,背对着他。那女人身材细长,穿着黑色的衣服,头发垂到后腰,和昨夜里在自己睡觉的屋里见到的女人一样,大双双腿发颤,心惊肉跳,转而他冷静下来,冲那女人大喝道:“你是谁?”那女人不理睬,径直向前走去,一会儿消失了。
“是不是我这几天劳累了精神不好,产生了幻觉?”大双心里想着。做为有文化的新时代的年轻人,他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怪,如果真有鬼怪,世道岂不乱了?
水井是一个土坑,周围围砌着半米高的石头墙,站在石头墙外,用挑水担勾子勾住水桶环伸到水井里就能打水。别看这水井简陋,可是从山上流来的山泉,井水清澈干净卫生,不比城里自来水差。大双打满两桶水后,挑在肩上往回走。
大双挑着两桶水走在路上,水桶压得担子“咯吱、咯吱地发出响声,他只管埋头向前走,突然感觉到眼前站的有人阻住了他的路,
他抬起头来,“哇哈——”一个披着长发的骷髅长牙舞爪地向他扑来,吓得他向后一退,肩上的担子掉了,两满桶水全洒泼在了地上,他的腿绊在了地上担子,一下摔倒在地,后脑勺刚好碰在了竖起的水担勾子上……
天越来越亮了,一会儿东边的天也红了,太阳也冉冉升起了,大宝一家人都起床了,鸡也全出笼了,在场地上扑扇着翅膀,唱着歌儿找食。
“大双挑水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大双的老伴切好了菜,只等水洗,见大双还没挑水回来,走出厨房对大宝说。
大宝没吱声,沿着向水井方向的田间小路走去,在前方,他看见水桶和挑水担都横在地上,大双仰面躺在地上,他快步跑上前去,看到大双的后脑勺那地上流了一滩血,他忙蹲下查看,大双已没了气息,他的心如刀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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