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深冬,是农村农闲的时候,一些农家便在这个时候建房。因为农村建房没有专业的建筑队,都是自建,农闲时容易请劳动力。
这天是个阴天,刮着微弱的北风,有些寒冷。发元吃过早饭便向建新房的地方走去。
发元今年30多岁,是个正当壮年的男人。结婚时因兄弟多,父母只给他分了一间砖瓦房。在这一间砖瓦房里,既是卧室还是厨房,还要放农机具,异常地狭窄,近几年手里有了积蓄以后,他找村干部批了一块地,决定建幢新房。
新房地址在村子北头,房子四周的砖墙已砌到顶,只差上梁了。当他来到建新房的工地,他请的帮工已经按时到了。
“都到了啊,今天又要辛苦大家了!发元微笑着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烟给帮工一人发一支。
“都是乡里乡亲的,搞那么客气干啥?有人接了烟后说。
帮工们在工地场子上抽烟,发元给大家发完烟后,只身一人进了新房里边,他望着房顶灰蒙蒙的天,估算着一会儿帮工们抽完烟后该先从哪儿上梁。
“哈哈——突然从背后传来一个女人尖厉的笑声,发元顿时汗毛孔张开了。
“谁!发元扭身看,什么也没有。
“轰隆隆!”突然,新房的山墙倒了,把发元全压在了倒下的砖块里,发元发出了一声凄惨地叫声。
“不好,墙倒了!”场地上抽烟的帮工立即奔进新房里。
“快、快把发元扒出来!”有人指挥着。
当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发元从砖块堆里扒出来后,见发元头破血流,满脸青紫,浑身砖灰。
“快把发元抬到场地上,找医生!有人说。
当大家把发元抬到场地上、找来医生,发元已死多时。
“老公啊,你咋这么早就走了呢?留下我一个人怎么过啊!”发元的老婆闻讯,赶来扑在发元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赶紧操办发元的后事吧!有人劝发元的老婆。
于是,这些帮工把发元的尸体抬回到发元的旧屋,找了张破床将发元的尸体放了上去,待买回棺材以后,再装棺入敛。
到了夜晚,发元的老婆和独子都披麻戴孝,跪在发元的尸体旁守孝,突然刮过一阵冷风,面前小木桌上的腊烛火苗摇晃了几下,一股寒气袭来。
“妈,我怕!发元十二岁的儿子扑过去抱住了他的妈妈。
“别怕,儿子,再坐一会儿我们睡觉去!”发元的老婆说。
于是,母子两人仍然跪在那儿。
“老公,你终于来了啊!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吓了发元老婆母子一惊。
发元母子抬头看去,见发元尸体旁边站一白衣女子,那女子身子很轻,似在空中浮着,风一刮就会飘走。那女子正伸出一只手边抚摸发元的脸边轻声地说。
“鬼、是鬼!”发元老婆母子惊恐万状,忙爬起来就跑。
“你们不守灵,咋跑这儿来了!“公婆问。
“鬼、女鬼!”发元老婆带着儿子跑到公婆家。公婆家就在她隔壁,见公婆问,发元的老婆哆嗦着说。
“哪有什么女鬼!公婆有些生气:“好好给你男人守灵!说着,她过去看了下她儿子的尸体。
“我的天!公婆吓得惊叫一声,慌忙退回屋内。
“怎么是她?公婆回到自家屋里,惊魂未定,喃喃自语。
“妈,是谁啊!”发元的老婆问。
发元现在的老婆是发元的二房。
在发元二十岁那年,发元和自由恋爱的女子朝英结婚了。婚后父母只给他们分了一间房子,也就是现在发元老婆和儿子住的这一间房子。尽管贫困,但夫妻恩爱,小两口过的幸福甜蜜。
半年后的一天,朝英突然呕吐不止,发元和朝英都认为是妊娠反应。可是,半个月过去了,朝英仍然如此,而且朝英也瘦了很多。
“不对劲,得去医院看看!“发元说。
当他们到了大医院后经过检查,朝英已是肝癌晚期。医院里还告知,让发元准备后事,治也是瞎花钱。
如睛天劈雷,两口子抱头痛哭。
“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把你的病治好!”发元发誓。
于是,发元带着朝英辗转全国出名的多家大医院,都宣告不治之症。
在朝英肝癌细胞侵害全身器官、已不能动弹这段时间,尽管已不能进食,发元还是不厌其烦地给朝英做好吃的,给朝英端屎倒尿。
“老公,我和你结婚这近一年来,没给你带来幸福,却给你带来了不幸和痛苦,我死后,你一定找一个好女人,好好过日子!朝英在即将离开人世时,这样对发元说。
发元扑在朝英身上痛哭流渧。朝英抓住发元的手渐渐地松开了,脸上露出的是幸福的笑……
在农村,接过婚的男人很难再婚。多年过去后,发元的父母不能看着儿子独身一辈子,就从人贩子手里给发元买了个老婆,这个老婆叫贵英,就是现在给发元守灵的女人。
“老娘和你结婚就住这么窄的房子、过这么苦的日子?”婚后,贵英常在发元面前吵闹。
贵英还告诉发元,她生活在深山区里,就是因为生活贫困才跟人贩子出来的,目的就是过上好生活。
为了让贵英过上好生活,发元经常没日没夜地在田间劳动,每天回到家里累得精疲力竭。
“你就知道死做活,就不知道想点别的出路?”贵英埋怨道。
“我能有啥办法呢?”发元说。
于是,发元做活更勤快了。
从小生活在山区的贵英对这儿的活干不惯。她平时没事了就在村里串门,与人闲聊。很快,她认识了村里的保成。
这保成在镇上经商,家里建有楼房。贵英每次去了保成家都不愿走。后来,有人传出风言风语,说贵英和保成通奸。发元自然也听到这谣言,警告贵英少去保成家。贵英不依不饶,说发元欺负她,大吵大闹。
这事在村里闹得风雨满村。保成的媳妇把保成看的更紧了,保成呆在镇上很少回村了,贵英也借故和发元吵闹。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不久,贵英生下一个儿子,发元左看右看,这孩子不像自己,倒像村里的保成。于是,发元和贵英又是一顿大吵,贵英不依不饶地先动了手。俗话说:捉贼要脏,捉奸要双。发元又没什么确凿证据,只好暗气暗憋。
夜里,发元在痛苦中进入梦乡,他梦见了朝英微笑着向他走来,朝英扑在他的怀里,甜甜地笑着,发元感觉心情舒畅,十分幸福。他搂紧了朝英,去吻朝英的额头,却感到冰凉,他一下惊醒了,却发现自己一人躺在床上,贵英和儿子不知到哪儿去了。在黑暗的屋子里,他瘾约看到一个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形似死去的朝英,他惊出一身冷汗,刚想喊叫,那白衣女子瞬间消失了。
天亮后,发元将自己夜里所见所闻告知了母亲,母亲说这是梦,别当真,别放在心上,让他去把老婆和儿子接回来。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滚回去,谁和你过日子谁倒霉!昨晚他们两口子吵架后,贵英带着儿子到她玩的好的闺蜜家去了,发元来接她,她恼怒地骂道。
发元没再说什么,他不想乞求贵英,只怪自己太笨。他牙一咬,只身到了镇上,坐车出门打工去了,他决定在外好好挣一笔钱,回来盖新房,让贵英和儿子过上幸福生活。
刚走那段时间,父母和贵英以为发元失踪了,后来得知发元在外打工以后,父母安心在家种地,贵英在家带孩子,有时贵英到镇上玩几天,有人看到贵英和保成在一起。
几年后,发元挣了一大笔钱回家,当他喜滋滋地告诉贵英可以盖新房时,贵英没有刚结婚时要新房的那种激情了,只是冷冷地说:“要盖就盖呗!
于是,发元忙着买材料,请工匠,很快将新房的墙砌好了。在建房期间,贵英从不插手,也不帮忙,似乎与她无关。在打算给房上梁的前一天晚上,他劳累后喝了点酒,想到这些年的辛苦,想到建房期间贵英所做所为,他伤心、恼怒,和贵英吵了架。
“发元,你在阳间好辛苦哟,老婆不真心和你过,养的孩子还是别人的,不如到阴间和我生活,阳间的事一了百了,再不会有痛苦和不幸了!夜里,发元又梦见了结发妻朝英。
“不、我不到阴间去,好死不如赖活着!”发元乞求着。朝英向他微笑一下,消失了。
天亮后,发元头昏脑胀,想到今天要上房梁,便一早请来帮工,当他一人进屋察看时,房屋的墙倒下了。
“老公,别走啊!发元的灵魂化着一股青烟飞出了脑壳,朝英穿一身白衣在后追赶。
“我恨你!”发元说:“我告诉过你,我再苦不到阴间来,你干吗害我?发元责怪道。
“是我不对,可我实在太爱你了,不想让你在阳间受气、受人欺负啊!”朝英说。
发元停顿了一会,扑向了朝英:“都怪你!”
两个灵魂缠在了一起。
“你的魂灵暂且回到你的尸体里,我要看那个恶毒女人如何埋葬你,等你的尸体得到安息以后,我们的魂灵再聚一起!”朝英说。
在那一间小房子里,贵英看到的正是朝英的魂灵。
“唉,发元死不冥目啊!”当发元的母亲也看到了这一奇怪现象后,叹口说。
“我们是否请个码子,给发元操度亡灵,让他早日投胎呢?”贵英问。
“我看算了吧,他在阳间也够苦的了,让他在阴间多呆些日子,好好享些福,眼下是弄口上好棺材,把发元葬了,让他早点安息!”发完的母亲说。
尽管贵英与发元没什么感情,不管怎么说夫妻一场,贵英还真给发元买了一副上好棺材。
出嫔这天,贵英专门请了戏班子,吹吹打打,异常热闹。在送葬的队伍后面,始终飘渺着两缕白色的青烟,这青烟似鞭炮炸响后飘的烟,又似人抽烟冒出的青烟。这便是发元和朝英的而支魂灵。
“她把我的尸体葬了你就别惩治她了!”发元的魂灵说。
“你傻呀,她又是给你尸体用好棺材葬又是请戏班子,你以为她真对你好?那是她庆祝你死得好、能无拘束地和情人偷情了!”朝英的魂灵说。
挖墓穴的帮工很快将墓穴挖好,然后,将棺材两端用绳子拴住,上面套在两根扁担上,由四个帮工抬着缓缓地将棺材放进墓穴,然后帮工们开始往墓穴里填土。
“发元呀,你咋这么早就走了呢,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以后的日子咋过呀!”贵英跪在地上抢天呼地嚎啕大哭,似有对发元的难舍难离,帮忙埋葬发元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猫哭耗子假慈悲!朝英的魂灵冷冷地说。她悄悄地将一块尖锐的石头推到了贵英的面前。
“发元啊——只顾呼天嚎地的贵英再次低头时,额头刚好碰在尖石上,一阵撕心裂肺地疼痛,贵英大叫一声,歪倒在地。
“快、快,贵英哭昏过去了!堆坟的帮工说。
于是,留几个帮工堆坟,还有几个来抢救贵英。
当坟堆好以后,贵英再没醒来。
后来,附近的人都说:贵英和发元感情多好啊,在埋葬发元那天,贵英硬是伤心地哭死了……
村里发生了这些事,有人担心死去的发元、贵英、朝英会不会到阳间害人,专程赶到高法官家请教,高法官微合双眼,说道:“这正应了那句话,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三人死有其所,应该、应该!”
来人不解,再问高法官,高法官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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