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离镜山
夏日炎炎,入夜后空气中夹杂着令人痛不欲生嗯燥热,离镜山众土匪个个打着赤膊。躺在山寨中的空地上纳凉。……
九州风月懒回顾,沧海浪声红尘遥。
我与君歌秦淮月,君为吾做木兰花
赤壁争雄如梦里,且须歌舞宽离忧。
…………
“有人在唱歌!”铜钱摸摸头。
“唱什么呢?唱得老子鸭梨很大……”比较有文化的默笙听懂了“歌舞”几个字。
“胆敢在我的地盘上耍,我亲自去看看!”离镜东七寨的山大王金灿灿闻言跳了起来。只见她手里还抓着一块没来得及吃的西瓜,顺着声音摸进了树林里。
“老大亲自去抓人了?”铜钱瞪眼。
默笙严肃地点头:“最近天气太热,山寨的生意很清淡啊。老大正想搞点才艺表演招揽客人,这林子里的家伙说不定会被抓回来。”
炎夏的热气仿佛把大树的汗都蒸出来了一样,树木青草的味道格外浓郁。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伫在半旧的夕阳光里,面容也是黑乎乎模糊的,长头发垂到脚下。
鬼——?!
这是金灿灿的第一反应,天还没黑,鬼就出来遛弯了?
那个鬼慢慢的转过身,朝金灿灿走来。四周没了歌声,一下子安静下来,枯叶被脚步踩着,沙沙作响,像要蚕食掉最后的夕照。
就在金灿灿用汗湿的手按住腰间长棍时,那个鬼突然说话了:“你带了西瓜?”
“……”
“我说,你带了西瓜?”
金灿灿低头一看,手里果然还有一块西瓜,嘴角抽搐了两下:“带了。”
“我已经快半年年没吃过西瓜了。”那个鬼,哦不,吃西瓜的老兄盘膝坐下来,长头发枯槁的散在地上,将一只倒霉的蚱蜢绊了个跟头。
金灿灿警惕地打量对方,只见他的衣服原来并不是全黑的,而是有灰、深灰、浅黑、深黑等层次丰富的颜色——这种颜色染布坊里染不出来,只有一种可能是……脏的。从脖子往上看,黑乎乎的模糊面容也是很久没洗的效果,面上的污垢太多,甚至很难看出年龄。
“你很久……没洗澡了吧?”金灿灿终于忍不住问。
“快半年了。”
“……”
“我也想洗,可是没有水啊。”说话间,西瓜已经进了对方的肚子。
在他身后不远,一条清澈的河流正奔向渐沉的夜色。
金灿灿对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很是愤慨:“几丈外不就有条河吗?难不成你看不见?”
“我看见了。”对方慢条斯理地把西瓜啃完:“可河里的水,我要用来喝的——洗了澡,就是喝洗澡水,姑娘,你会喝洗澡水吗?”
金灿灿张大了几次嘴又合拢,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什么人?”
“我啊——”对方拖长了声音,很有几分读书人斯文的腔调,略微沙哑的声音也算好听:“我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有点名气的人物,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女子,就退出江湖了。”
金灿灿眨眨眼睛,这想必是个香艳的故事。
“我们情投意合,我就娶了她做妻子,带着她到小镇去隐居。有天夜里,我正在睡觉,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动静。我披了衣服去看,发现我的妻子在打杂的小长工的怀里,两个人都衣冠不整。我一怒之下抄起一根棍子,将小长工打得头破血流。第二天,这件事整个小镇都传遍了,第三天,那个小长工死了。”
“是你打死了他?”金灿灿听得心惊肉跳。
对方摇头:“仵作来检查时,说那一棍子虽然重,但离致命还差得远,他的真正死因却是被人下毒。自从出事之后,小长工就没有敢出门,下毒的一定也是我家里的人,所以看来看去我的嫌疑最大,县令老爷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几经查证后认定就是我杀了人,判了我死罪。”
“原来……你是逃狱的死囚犯?”
对方低头露出自己的颈脖后面:“我本来被执行了死刑,但那个行刑的侩子手胆子小,一刀竟然没有砍死我。”
金灿灿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再次仔细看对方的脖子后面——脊背后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只见对方抹了抹嘴,似乎吃得很满足。
“你确定,那一刀没有砍死你吗?”金灿灿颤抖着问。
林子里的夜风更凉,透浸衣衫,对方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摸着自己后颈的大洞,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金大王冷汗流了一背:“你,你脖子后面有个大洞!”
“那不是大洞,是胎记。”对方把脖子伸过来。
借着微弱的残阳,金灿灿这才看清,那的确是一块拳头大的黑色胎记,看上去就像洞一样。
被一惊一吓一唬,金大王几乎有夺路而逃的冲动。
“我来离镜山东七寨,找份活儿干,你能领我去见金大王吗?”对方很诚恳地说。那张脸上的污垢层层严防死守,愣是看不出容貌,可他嘴里说出的话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刚才忘了说……我的名字叫做微生无涯。”
金灿灿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叫什么?”
“微生家的?微生无涯。”
微生世家的六部第一人称‘温文尔雅杀了你还一笑而过’的微生无涯,十年前可是一个传奇人物。
“冒充可是要吃棍子的!”金灿灿哼了一声,初步鉴定对方有臆想症,抽出棍来抵住他的头:“给老子站起来。”对方站了起来,本来只是很随便地一站,但他仿佛忘了还有人用棍子顶着他的头,于是,他的头很不幸……将胳膊粗的棍子顶断了。
无辜地看着地上的断棍子,他认真地说:“我真的是微生无涯,我想在山寨里扮我自己,求口饭吃。”
等微生无涯把自己洗了几遍,露出一张终于能看清五官的脸来,金灿灿前前后后看了他几圈,激动地拿着画像终于确定——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
“兄弟,误会,刚才纯属误会!”金大王激动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如果他早点把脸洗了,来山寨里应聘,怎么会有刚才顶断棍子的误会呢?哪怕就算他是假的,也比真的还像!
“哦。”微生无涯好脾气地擦了擦脸上的水。
“姓名籍贯年龄外号昵称三围必杀技。”金灿灿掏出本子。
对方沉吟:“我叫微生无涯,黔州广陌人氏,今年三十有三,江湖人称‘微生一刀’,三围……没有量过,昵称没有,必杀技原来是微生刀,后来刀丢了。”
“三十三的大叔,老是老了点儿。”金灿灿一边拿了尺子量他的三围,一边捶捶他修长结实的手臂:“好在身材还没走型,嗯嗯。”
“昵称还没有啊……就叫——啊,死蚊子!”金灿灿一拍自己胳膊,一只英勇吸血的蚊子壮烈殉寨,她在百忙之中抬起头来:“你,就叫蚊子了!”
微生无涯点点头。
“你属兔的啊?”金灿灿看他这么好说话,随口问道。
“我属虎。”微生无涯认真回答。
金灿灿摸着下巴似乎想到了一个词,好像叫……扮猪吃老虎?
“哈……不管你属什么,加入了东七寨,就是我金大王的人了!”金灿灿很义气地搂过比她高半个头的新兄弟:“来,先介绍你和寨子里的兄弟们认识!”
天黑时不用打劫,乘乘凉也很惬意。
“兄弟们!来了新伙计!”金灿灿一声吆喝,将晾在外面乘凉的山贼们聚过来:“这个是新来的蚊子,微生无涯!”
“微生世家六家里最娘的那一个啊!”
“哪里娘了?”金灿灿一记栗子过去。
“一幅婆婆妈妈温温吞吞的样子啊!”
“哼,你摆明了是嫉妒人家高大威武!”
“……”
就在山贼们七嘴八舌议论之际,不知是谁问了一句:“他以前有刀的啊!老大还没给你配刀!”
………………
“……”“老大都把人藏着掖着好几个月了!”
“当然得藏啦,听说是他啊……”
“不靠谱,极不靠谱!”
“是啊,怎么可能是他呢?”
“把帐篷搭起来!默笙!铜钱!你们两个利索点儿——”一个小姑娘翘着二郎腿坐在咯吱咯吱响的桌子前啃西瓜。
两个黑伙计用力地缩缩脖子,众山贼也赶紧上去帮忙。
小姑娘哼着小调,身上穿着山贼们居家旅行防火打劫必备的布衣,袖口上几个花补丁,明眸皓齿,浓眉飞扬。山贼们大多是文盲,没学过有志不在年高,也不知道论资排辈这回事,所以,这小贼金灿灿才能在高人的帮助下一路过关斩将,做了这离镜山、东七寨的山大王。
等几个山贼七手八脚的搭起一座凉棚,酱油有些讨好地问:“老大,还要开西瓜吗?”
“开,再开一个——”啃西瓜啃得津津有味的郝大王一摆手,随手抹一把嘴上的西瓜汁,突然跳上桌子吆喝道,“你们都想看他,是吧?”
众山贼用力猛点大小不一、胖瘦不等的头。
“等明天再说。”金灿灿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却笑嘻嘻一跳而过。
关键时刻,有智有勇的山贼丙跳出来质疑:“金老大,你刚招的那个人,其实根本就不像吧。”
金灿灿不屑的看了山贼丙一眼,扯着大嗓门朝里喊:“张富贵,出来!”
“啊——”老大,温公子来了!”
金灿灿立刻跳起来,只见来者没有打伞,细雨濡湿了鬓角,蓝衫上洇了几处水渍,连眼里的微笑也像被打湿了。
“灿灿,这个月的雨水会特别多,如果下起了连日的暴雨,得防备走山[1]。”温轻寒是山寨里最有学问的人,他将一幅地图铺开,指着其中几个地方:“五明峰、池盐洞、蓬莱洞这几处地方,是最危险的。如果下了暴雨,一定让兄弟们不要走这几条路。”
“温公子您不仅知道那么多江湖大事,连老天爷的事也知道!我感到鸭梨很大……”默笙在一旁拍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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