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图 第四十章

晨起大街上还未有多少人，早起的点心铺在忙着准备开张时，一阵香风拂过，经久不散。

红苋赶到西湖边时，离碧落起床还有一个时辰。她定下心来，施展轻功，轻轻地跃落船甲。船纹丝不动，红苋吊着的心放了下来。最怕上船时惊动碧落，现在就可以放心了，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走进了碧落的卧室。

“红苋？今儿也那么早起来了？”碧落坐在桌边，手中握着茶杯，红苋显然没料到这出，稍一迟疑，回答道，“嗯，今儿起早了。过来想看看你睡得可好？”红苋转身，正想退出去。“干什么？”碧落走出船舱的时候，岸边多了一个玄衣飘飘的影子。“赵公子，这么早？”碧落踏上掌舵者撑过来的小船，向岸边划去。“落姑娘也很早啊。”赵晨风很文雅地把手递给正在上岸的碧落。碧落略一迟疑，轻轻抬手搭在他的手上。她的手柔滑似水，酥软无骨。“昨晚很早就睡了，不像赵公子，还有闲情逸致。”碧落突然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想去挑衅他，似乎有点变得不像自己。“呵呵。”赵晨风有些尴尬，一时无语，两人之间有点寂静。碧落轻叹一口气，沿着两岸的柳树走去。“碧落上岸一向是艄公碧落时，心里有点莫名的紧张以至于把自己一大早来这儿的事都忘了。“自然，赵公子有什么疑问吗？”碧落有些不解，“姑娘不会轻功？”“是有怎样？”“那么，你的丫头红苋呢？”

“丫头？红苋？”红苋柳眉倒竖，

“红苋是我的表亲，会些拳脚功夫，唯独不会轻功。”随着碧落的回答，赵晨风得有些心惊胆战，如若碧落所说属实，那么昨晚那个以轻功上岸的女子又是何人？赵晨风觉得那女子的轻功不在自己之下。“公子，为何一大早就跑来问我这些奇怪的问题？”看着赵晨风陷入沉思的模样，碧落抚了抚手边的帕子，不等他回答，又接着说，“今天天气不错，公子可以随处逛逛，秦淮的景致还是很不错的。”话音刚落，她便向来处走去，唯留赵晨风一人在岸边。

…………

西祥云客栈。

自从掌柜今早从城外回来，就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番子？细作？自己店里竟会住进这样的人。那一帮女流之辈，怎么和西域的番子有关？当初就不该听绯衣居那老鸨的话投靠她们。看来最后还是得靠自己啊。掌柜用手撑着头，墨笔点着账簿。

“掌柜，住店。”一个纤细的女声响起，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眼前是一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女子。“姑娘，住天字号还是地字号？”掌柜理了理混乱的头绪，暂时还是别管那些了。“天字号。”女子没有迟疑，碧落给她的任务是监视天字一号房内的白衣男子。是谁，让紫薇阁能如此兴师动众，听闻这命令还是主上亲自下的。如此，她倒有点迫不及待想见见他了。

“阿福，领这位姑娘去天字五号房。”一个店小二跑过来，拍了拍挂在肩头的毛巾，领着女子向楼上走去。“姑娘，这，这是，你，的房间……”小二推开五号房的门，回头看到身后略弯嘴角的女子，一时有些结巴。他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樱桃小口，眉目如画，乌黑的亮发，还有微笑起来嘴角边那一个小小的梨花酒窝。云绸的衣衫裹着她妙曼的身姿。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窒息的说不出话来，若是她再一开口，甜甜的嗓音更是让人不禁被融化。

“多谢小二哥了。”女子轻移莲步，经过小二身边时，淡淡的一阵香气弥漫。她可算是红袖添香能排的上名漂亮的女人之一了，碧落总说她的脸是最好的杀人武器。如今却叫着拥有最好杀人武器的她来监视人，多少有些大材小用的遗憾。

她暗自想着。这时，她听见楼梯上有人走动的声音，听来人的脚步声，轻微至无声，此人的轻功极佳。她悄悄打开门，没错，是碧落说的那个人，白衣公子。

“救命啊，救命啊。”伽兰在郊外闲逛时，突然听到一女子的呼救声。他循声而去，见一娇小女子被两个大男人前后围住。那两个男人面目狰狞，凶神恶煞，手中还提着大刀，刀锋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尤为锋利。女子手中没有任何可以自保的东西，唯有摸索着，向后退去。他眼见着两人步步逼近，纵声高呼却也无人搭救，不禁有些懊恼自己怎会心血潮，逛起了郊外。随之想到面前的处境，不由得脚下一软，跌跪在地。“姑娘，你就从了我哥俩儿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疼你的。”只见其中一人随手将刀扔在地上，摩拳擦掌向女子走去。就在他的手刚要碰到女子的衣角时，一粒石子夹杂着疾风，弹向男子的手。男子见状，来不及向后退，手便被石子击中。“是谁，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男子骂骂咧咧的走到一边，捡起地上的刀。“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调戏良家妇女……”伽兰从树后转出，严声质问眼前的男子。他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只是那风姿出尘的绝色让所有人微愣了片刻

刀削斧刻般的容颜上，眉飞入鬓，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毁灭的色彩，让人目眩神迷，高挺的鼻梁下，樱花一般红艳的双唇薄薄的泯着。拆开来看五官并不太出色，但是配在一张脸上，却夺尽了春花秋月的风情，高山深海的凌厉。冷酷和邪魅，这本来不应该综合在一起用的词语，被他淋漓尽致的展示着，这个男人拥有着妖孽和杀戮的双重气息，却俊朗的天怒人怨“原来是个多管闲事的小子啊。”那个男子冲着他的同伴笑笑，两个打一个，多少有点胜券。那般绝色的容颜让这两人起了心思。未及伽兰答话，他丢给那同伴一个眼神，两人便向伽兰冲来。久在道上沿路打劫，他俩多少有些功夫，若是一般的人，唯恐不是对手。可是，对于伽兰来说，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是不能入。三招之内，他夺过两人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那两男子一见如此，转身慌忙就跑，不敢有一点迟疑。伽兰看着他们逃窜的狼狈样，不禁笑出了声。

“这就是中原王朝的鼠辈？”

身后的女子缓缓起身，“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姑娘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伽兰转身，微微笑道。“不知姑娘怎会独自一人在这郊外？”“小女子乃是外乡人，途径杭州，便四处游玩。今儿在郊外闲逛，然后……”女子说着说着，边抽泣起来。

“姑娘如今住在何处，不如我送姑娘回去吧。”

“多……多谢公子，小女子暂时住在祥云客栈。”

“这么巧，我也住那里。那就一同顺道走吧。”

“不知公子姓名……”“在下伽兰，姑娘芳名……”

“流萤……”

暮色很快降临，自晌午回来后，伽兰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过门半步，因此也无趣的待在房里，临窗看看街上的路人小贩。待到太阳下山，满目都是红彤彤的晚霞时，流萤敲开了伽兰的房门。“公子，白天多亏了你，不然我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了。”流萤见着眼前昏黄光线下的男子，夕阳的余光透过木窗，投射在地板上，她看到他眼中的自己，一时手足无措，有那么一瞬，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开始复苏。“举手之劳而已。”伽兰倚在门边，眼前的女子眉目清明，巧笑倩兮。“公子，我让小二备了江宁府的一些特色菜肴，就当我感谢今天公子救了我。”“那就多谢流萤姑娘了，说实话，我也有点饿了。”伽兰回身收起桌上的页，匆匆塞入一只柜中。“那是什么？”流萤有些好奇，“没什

么，不过是一些杂书罢了。”

楼下灯火通明，喧闹不已，小二忙着招呼客人。那个叫阿福的小二一见流萤下楼，忙殷勤地跑上来领着两人来到桌边，桌上满满一桌子佳肴，“如此，倒叫流萤姑娘破费了。”伽兰微微一笑。“公子客气了。虽说流萤不是出身书香门第，但爹娘也曾教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流萤款款落座。还没动一筷子，客栈里突然闯入一群不速之客。风尘仆仆的样子，为首的则是一个年纪三十来岁的男子，虎背熊腰。客栈里的人都被他们惊吓住了，一个个没了声响。掌柜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各位官爷，吃饭还是住店？”

“老子不吃饭也不住店，就是来打听个人。”

“谁……谁啊？”

“年轻公子，伽兰”洪亮的声音整个堂屋都能听见，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坐在最靠里桌边的年轻人。

“流萤姑娘，失陪了。”伽兰抬手喝完一杯酒，转身上了楼。伽兰见到他眉头紧锁，一脸严肃。那群人也迅速跟他上楼，堂屋里又恢复了生机。

“失陪？”流萤看着伽兰消失的方向，微笑着，

“不用了，我也要走了。”她对着早已不在身边的人说。起身，她向底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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