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说完,也不再理会胡太医,匆忙往探子休息的地方去了。胡公公见两人走后,欢天喜地地跑进了药房里,乔木公子亲传弟子炼的药啊,一定会留下一些药渣的,能亲眼看到也是十分难得的!
流回雪本来是往书房去的,此刻正是酉时,宫中人都歇下了,只有偶尔路过的士兵会发现他,但见到是太上皇后,又急忙行礼。流回雪一路走来,倒没遇见什么人,快到书房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眉头一皱,他踉跄地走到一个墙根处,扶着墙,再也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黑血。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流回雪背靠着墙,手扶着胸口,压抑胸腔中翻涌的真气,表情痛苦。
如今这副身子,他还如此不自惜,竟然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不睡,他这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可是每次遇到流云的事,他总是会失了方寸,只要是她的事,就算透支生命又如何。
“可是,还想陪在她身边很久很久啊,想一直看着她,哪怕……只是一直看着她。”
流回雪的声音在黑暗里有些喑哑,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眼前渐渐朦胧起来。如果能再见一面,就好了。
很多人,总是在分开后,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看几眼。
本来早已经歇下的探子,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只好急急忙忙从被子里爬起来,只着一件中衣,哆哆嗦嗦地开了门,却见门口站的正是李公公。李公公本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愁苦,在见到探子之后又露出了往日的笑容。
“呦,这是准备睡下了?”
“是啊李公公,明日还要赶早回边关,是以早早就睡了。”探子哈着腰,对李公公十分客气。
“那可真不巧了,太上皇宣你去文枢阁一趟,有东西让你带回边关去。”
“那奴才赶紧去穿衣服。”
“等等”
探子转身欲回屋穿衣服,却被李公公拉住了胳膊。李公公转身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俯首小声说道:“王爷就真的没有别的东西要你带给太上皇吗?”
探子眨眨眼看着李公公,半晌后,突然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我记得您上次的吩咐,我曾偷偷进去王爷的书房看过,正好碰到给王爷收拾衣物的丫鬟,我抬出太上皇的名头,丫鬟才同意让我翻了翻,然后我在云寒王的衣物里发现了这张纸。”
说着探子跑到床边在自己的衣物里左右扒拉了一会儿,找出了一个好好用信封装好的书信,打开,里面只有一张轻飘飘的纸。李公公接过看了看,上面写了两首诗。有一个笔迹看起来已经有些岁月,写着: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李公公当场就认了出来,这是太上皇的笔迹。
下面一个较新的笔迹,则写着另外一首诗: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字迹疏狂,想来是云寒王的没错了。李公公拍了拍探子的肩。
“你做的很好,赶紧去穿衣服吧,别感染了风寒,穿好后随我一同去文枢阁。”
探子连连点头,搓了搓胳膊,转身回房穿衣服去了。
李公公带着边关的探子来文枢阁的时候,见流回雪已经换了衣服,着一身月白常服坐在桌案后,除了脸色苍白了些,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还在凝神看着手中的小瓷瓶。青色的小瓷瓶,衬得流回雪骨节修长的手指几近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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